第202章

他抱怨完,心里又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姨母不也是下嫁吗?或许遗传.....

“我知道,”晏然继续喃喃,“ 只是静姐姐要伤心了,”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此事隋夫人和隋伯父不知晓,否则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晏然有些失魂落魄,她对隋静太了解了。

她知道这个事情对隋静的打击有多大,一则,隋静是真心心悦覃岚峰;二则覃岚峰的家世卑微,选择嫁入覃家,是对隋父最好的反抗和报复。

如果不能嫁给覃岚峰,她的婚事就只能任凭父亲摆布了,她家里的魏小娘也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她:千金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要被父亲嫁出去联姻,让隋家得势,赚更多的钱!最后还不都是给我和我的儿子享用吗?

而隋静,联姻后的生活过的幸福不幸福,并不会有人关心,甚至因联姻而产生的硕大的经济利益,也与她无关!

晏然愁眉不展,脸色比杯中的酒酿还白,众人不知如何是好,子升叫人撤了席,重新倒上茶水,大家陪晏然又坐了一会,方才散去,临分手时,晏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廷言,道:“麻烦你派人去苏州再打听打听,这个消息属实吗?”

温廷言果断地说好。

沈山回到家中,心情也不甚愉快,姜氏见状,追到他房间问缘由,姜氏是思想开通之人,母子相处亦师亦友,沈山想到此事涉及闺阁女儿名声,于是避重就轻,敷衍了几句。

姜氏听出是敷衍之词,但转念也就猜出了事情原委,她没有继续穷诘下去,只是帮沈山收拾起回京的衣物。

见母亲不说话,沈山忍不住说道:“然妹妹对隋姑娘,比对自己亲姐姐还上心,一想到隋姑娘要伤心失望,她自己先哭了,以前我听晏家人说,她是没良心的,不会哭,可今日她却为别人哭了。”

沈夫人坐在床沿上,将叠好的衣服放到枕旁,喟然长叹,半晌后,她道:“我也看出来了,晏然这孩子看上去活泼开朗,实则内心孤苦,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这感情向内不能满足,就要向外寻找,隋家姑娘性子随和,人又仗义,儿时一直陪着晏然,应是她情感上的救命稻草吧。”

“母亲说的有道理,这若隋家姑娘出点事,然妹妹肯定要伤心死了。”沈山心情愈发沉重。

“是啊,可惜我们就要回京了,也帮不上忙,这人总要是经历一些痛苦才能长大,晏然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也不要担心,若有大事发生,你父亲会写信告诉我们的。”

二更梆子响了好一阵,晏然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趿着鞋子,独身一人走到院中,月光如水,微风拂面,院角处的栀子花、米兰、丁香的香气,让她身心舒畅了许多,小时候盼着长大,如今长大了,又想回到肆无忌惮的童年。

晏然信步朝后院走去,刚到母亲房间门口,里面传来王氏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知道悔改?”随着话音,一个靠枕样的物件被仍了出来,狠狠地落在地上。

晏然蜷着身体,蹲坐窗下,半推的窗户,把里面的吵闹声好无保留的传递出来。

“你,你行了,给你脸了,天天打我,我要还手,你都活不过明天,”晏承恩用最软的声音,说最硬气的话,他拾起靠枕,坐到椅上。

王氏斜做床沿边上,用手帕擦眼,哭咧咧道:“你二哥贪得无厌,现在咱家没什么油水可捞了,他也不来了,这倒也是好事,可你三叔家的成坤,是个神马东西!就咱家那点银子他也不放过,哄着你出去喝酒,然后就打牌玩骰子,每次去,你不得孝敬他个百十来两!晏然也到议亲的年纪了,你还有钱备嫁妆吗?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子!我的命好苦啊!”

王氏越说越激动,哭天抢地,即使头发散乱,妆容花了,也全然不顾,之前她最在意的风韵、气度,统统不在乎了。

“你少拿晏然嫁妆说事,就好像我不去赌钱,你就能给二丫头备多少嫁妆 似的,谁不知道这丫头在咱们家,地位还没你身边的金妈高。”

王氏抬起头,用手帕使劲儿擦了把脸,怒喝道:“你这话说的,那丫头我再不喜欢,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出嫁了,我自然要给她备嫁妆。”

“得了吧,你别拿话匡我了,咱俩又不是第一天的夫妻,老夫老妻,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咱家就是这么个情况,晏然出嫁,有多少嫁妆,就拿多少,今时不比往日,这也怪不得我,只能说那孩子命不好,至于我偶尔出去玩两把,你也少管我,现在家里也没什么生意能打理,你留我在家做什么?”晏承恩一脸坏笑地建议道:“要么你就帮我纳两个妾回来,我就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