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紧张的脸色瞬间露出喜悦:“这么快就换了目标啊,钱表哥也太朝三暮四了,不过他和陆姎姐姐倒是很般配的。”
晏然如释重负般,舒展四肢,坐在阔大的红木椅上。
“看把你乐的,你若不愿意,自可以跟你母亲或者我说,何必背后动手脚。”
“我还是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吧,不劳烦母亲了,再说这点小事,我也不想让祖父替我操心。”
“你倒是把自己说得很孝顺,不过我就是纳闷,”晏庭海的脸色缓和,呷了一口刘武递过来的茶,问道:“短短时间,你怎么让钱永文改变心意的呢?昨晚你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看他对你印象颇好。”
“这个很简单,我跟你说,祖父,”晏然把两腿放到椅子上,把身体蜷成一个球,笑嘻嘻地看着祖父,“这......”
“你把腿给我放下,女孩子没有女孩子样。”
晏然放下腿,学着姐姐的样子,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接着道:“陆姎姐姐今天是有目的而来,我只是给他们俩创造了一个单独沟通的机会而已。”
“单独沟通,也未必会互相看对眼啊?”
“祖父英明,果然我说的简单了,祖父不会信,”晏然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钱表哥家里虽然富贵,但是我观察,他和表姑奶奶都是读书识礼之人,喜欢素雅,从这两日穿戴上就能看出,华贵但不花哨,这个品味和我母亲不同,我今天早上的穿戴,就让她们很反感,你没看出来吗?”
晏庭海点点头,其实他也很反感,尤其是提到儿媳王氏的品味,他更是无奈,这么多年了,“村”气不改,有了银子,随意花销,服装首饰,尽管挑贵的,也不管这身行头,适不适合自己,幸亏她相貌出众,即使穿戴违和,也尚可入眼。
晏然继续道:“而且我觉得钱表哥那人虽然看着一本正经,但应该是个好色之徒,昨日吃饭时候,我就发现了,看人的眼睛不纯粹。”
“你这孩子,净胡说。”
“嘿嘿,我都及笈了,我又不是傻子,心事单纯还是心有不轨,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晏然笑容狡黠,伸出两只手指比着自己的双眼,似乎想说:我的眼睛就是尺!
“好吧,你继续说,”晏庭海对晏然的机灵劲感到开心,同时也莫名其妙的心痛。
“陆姎姐姐贪财,钱永文哥哥好色,这俩人不正是天生一对嘛!你不知道陆姎今日为了表现自己,是怎么贬低我的,不过嘛……”晏然停顿了一会,观察晏庭海神情自若,缓缓的说道:“陆姎嫁到钱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表姑奶奶十年没登咱家们,来了就给孙子议亲,火急火燎的,以钱家在苏州的地位和财力,谁家的女儿不是上杆子来嫁,何苦跑这么远,你要说是腿疾的原因,我看不至于,肯定里面有事,我们在金陵不知而已。”
晏然说罢,拿起一块福橘饼塞到嘴里,“祖父,你可以知道是什么事?”
晏庭海轻蔑的上扬嘴角,哼笑道:“你既然猜测出钱家不好,为何还把陆姎往火坑里推?”
“我可没推,我也没说那一定是个火坑,这个事情我只是稍微推波助澜而已,让事情发展快一些,不管这个事情里有没有我,这个事情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晏然说的满不在乎,晏庭海看着不禁有些恼火。
“若陆姎日后在钱家生活的幸福,也就罢了,若不幸,你日后不会为今日的推波助澜感到内疚,后悔吗?”晏庭海厉声说道。
寿芝堂上,祖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停下的时候,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
晏然沉默了片刻,脸色也变的有些僵硬,这也是她不愿意面对的心灵拷问。
半晌,晏然开口道:“我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过了幸福就罢了,若是过的幸福,她会感激我吗?为什么过的不幸,就埋怨我今日的推波助澜呢?我想此刻陆姎姐姐正躲在哪个墙角偷笑呢,今早,她踏进咱们晏家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使劲办法从我这把钱永文抢到手了,她可曾对我有过内疚?”
“你真是个硬心肠的姑娘,”晏庭海如此总结。
晏然脸色倏然僵硬,她想起小时候,外祖母去世后,她因为一滴眼泪也没流,周围人都叫她“小没良心的”,如今祖父又给他扣上“硬心肠”的帽子,她真的如此不堪吗?晏然自认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无论是帮助李胜和常玉儿找工作,还是在鼎香楼为宫小兰打抱不平,外人都对她夸赞有加,怎么家里人却不理解她呢,一丝落寞涌上心头。
站在晏庭海身旁的刘伯,给二人重新倒上茶水,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