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她虽中意温廷言,但似乎感情并没这般热烈,晏然开始后悔,当初不该为她们传递过书信,更应该早些提醒静姐姐。

“你有没有想过”晏然试探道:“覃公子这半个月都没来找你,也没有传递什么口信,或许……他是退缩了?”

晏然悄悄把屁股移到椅子边缘,她甚至开始认为自己不配坐在一张完整的椅子上。

“不会的,覃公子说过,他一定会娶我,”隋静说得很肯定,但更像是安慰自己,“你知道回乡后,要应酬的亲朋故友很多,他一定很忙。”

隋静的笃定,让晏然惶然。

“然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隋静扶起晏然坐回床上,两人共盖一条毯子,腿碰着腿,小时候,两人经常这样依偎在一起,聊天打闹,如今人长大了,打闹的心不见了。

“覃岚峰不会回来了,”晏然不想再隐瞒,也不想转弯抹角地说,“那货已在苏州入赘别家了,这是温公子在衙门打探到的消息,后来也派人去了苏州证实此事。”

一语出口后,隋静的闺房内,静谧的可怕,空气中似乎都听不到人的呼吸声。

站在床前的柳娘也傻了眼,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静止不动。

隋静脸色煞白,眼睛怔怔的看着远处,半晌没有说话,晏然有些无所适从,推着隋静的胳膊,安慰道:“没事,除了他,我们还有很多选择。”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隋静下了逐客令,她从来没有对晏然下过逐客令,她也没追问关于覃岚峰入赘的细节,更没质疑信息的真实性,她只是默无表情的坐着,就像宫殿前高高耸立的华表,似乎这个消息是预料之中的,只是突然被人提到了水面上,公之于众,再也掩藏不得。

晏然退出房间,她知道有些情绪只能自己去消化,正如隋静不理解她和母亲王氏之间的情感拉扯一样,此刻她只能悄悄离开,还能怎么办呢?她不过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孩子。

过了两日,金陵的大雪终于停了,天空就像被彻底清洗过一般,蓝中带着粉色,几朵白云纹丝不动的悬挂在空中,万物上的积雪开始融化,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街面上人潮涌动,车马辐辏。

隋静的贴身丫鬟柳娘来晏府请晏然,说是小姐有事相商,晏然心想,静姐姐一定是想通了,心里不禁暗自高兴,明日天晴,还可以叫上温廷言和蒋奇一同去游湖,散散心。

想着脚步轻盈,片刻便到了隋静的房间。

“坐吧,”隋静笑容恬静,只是几日不见,身型消瘦了很多,晏然逗趣道:“隋府的厨子要去鼎香楼里学两手,一定是做的菜不和姐姐胃口,两日不见,瘦了这么多!”

隋静莞尔不笑,低头不语,从案几上捧过来一个做工精致、镶嵌贝母的妆奁放到桌上,打开奁盖,一股脑儿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好看吗?”隋静娇声说道。

晏然看着这一盒子的首饰,手都不知道要摸哪一个好,她自小散养,性格又像男儿,首饰之物很少。但哪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这些漂亮的朱釵玉坠呢?

“都好看,都好看,”晏然顺手拿起一个珊瑚金釵往自己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对着铜镜沾沾自喜的笑。

“你喜欢,这一盒你都拿去?”

“你疯了吧?你都送我?你可不要学我父亲那么败家,我可不是我二伯父那么厚脸皮。”

“看你说的,咱俩情同姐妹,我的就是你的,我看你平时穿戴甚是朴素,现在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要打扮漂亮些,不要要人轻看了你。今天叫你来,我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送你,一则是感谢你最近在我心情低落时候的陪伴,二则,我也要重新开始生活,这些旧首饰当然全部要换成新的,我父亲那么多钱财,我若不替她花一些,也都是要给柳小娘那个贱妾了。”

“你说的也对,可你这全给我,这礼物也太贵重了,我如何回报。”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说不定以后你就是我的表嫂呢,我表兄家的财力是我们隋家的十倍不止,以后我还要跟表嫂讨一些金钗戴呢。”

“别乱说,我跟温廷言成不了的,你要是今日把这些都给了我,可是赔本的买卖,来日我回报不了你的。”

“你怎知我说的是温家,我表兄好几个呢?”隋静声音不大,但是音调中充满着调皮。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开起我的玩笑了,”晏然看着隋静脸色如常,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隋静提议一起去见见“香火院”里佞佛持斋的母亲,晏然欣然同意,出了门,看见隋府里下人们有序的在回廊里穿梭,几个老妈妈和小厮在庭院中卖力的扫雪,院角落里的寒梅傲然挺立,晏然此刻的心情与来时的心情如天壤之别,佛语有云:境由心生,物随心转,心之所向,境之所在,此话甚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