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晏然离开后,在院子里闲逛,后觉无聊,复回金英堂,只是她没进去,而是打发绮云去找瘸子高要些时令鲜花,自己则从东侧小门进了花厅,她把花厅与大堂间的隔门虚开一隙,回身躺在美人榻上,好似“垂帘听政”般,舒舒服服地偷听起隔壁说话。
当听到钱永文是来提亲的,晏然不惊不慌,只是暗笑:“你想得美。”
紧接着听到王氏喉咙处发出细小的哼呀之声,晏然翘着二郎腿,闭着眼,脑里浮现王氏那副想说又不敢尽说的小妇人姿态,“母亲一定是心动了,她居然认为这个刚死了娘子的瘸子表哥,是我的良缘!”晏然想到这,眼眶发酸,她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瞧不上她。
紧接着是一串清脆的瓷碗响声,这豪爽不拘小节的声音,是晏承恩发出来的。
晏承恩压着声音,悠悠问道:“没想到侄媳妇年纪轻轻就死了,亲家那头,你们可都安抚妥当了?这次来金陵,那头可去探望过?”
钱永文温声答道:“昨日去看过,虽说这门亲时间不长,可终究也是一门亲,丈人丈母那头我都安顿好了,我钱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日后陆家有何困难,小侄定会鼎力相助。”
钱永文的表态,再次赢得王氏的赞许。
晏承恩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好”,继续品茶,他捏着瓷碗盖子,一下下刮茶叶沫,然后又低头呼呼吹着热茶,俨然是心不在焉,王氏见他这般姿态,终忍不住了,开口道:“侄儿,你说你这次是来提亲,可是看中了哪家姑娘?表婶也帮你参谋参谋。”
晏然就听见隔壁扑腾一声有人站起,绸缎衣料在大幅动作下,发出风一般的声音,此刻她也坐不住去了,蹑脚走到门缝处,把眼睛对着缝隙,向堂内望去。
钱永文躬身作揖,正色道:“贤侄此次是向然妹妹提亲,贤侄心慕晏然表妹已久,若表叔表婶俯允所请,贤侄在此表态,自今日起,晏家事即钱家事,吾亦视二老为亲生父母供养,对然妹妹珍之重之,白头偕老。”
晏然暗叫不好,这句“晏家事即钱家事”,肯定会戳中她这对没骨气的爹妈。
果然晏承恩板了半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晏然正急着听他会说什么,绮云突然站在身后,一手捧着刚剪下来的桃花枝子,一手拍着她肩膀说,“小姐,你又偷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