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晏然握紧拳头,愤愤说道:“这个男人真该死!所以说女子还是要学些防身功夫的。”她的结论让隋白氏呆了好半晌,竟找不出言语回应。
“我可以继续说了?”隋白氏请示道。
“嗯嗯 。”晏然忽闪着大眼睛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所以,我建议家姐,不如让荷儿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找缘觉给瞧瞧,”隋白氏说完,把手一摊,“然后温荷这不就回来了,这个病,总是要在娘家治,在夫家诸多不便。”
晏然点头,揉着自己的肚皮,心下暗忖:这女子生孩子,生女孩不行,不能生也不行,以她目前的倒霉运势看,以后就算再嫁,八成也是生不出孩子那伙儿倒霉蛋。
她撇嘴摇头,隋夫人道:“你又琢磨什么呢?”
晏然笑着说没什么,俩个清茶闲谈,好不惬意,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温荷冒着大雪进了屋,晏然过去帮她扫身上的雪,故意啧啧赞叹,这白羽缎子的斗篷,料子是真好!一看就是进贡的上品,温荷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晏然翻着白眼,心里笑道:“温姐姐嫁人后也还是那样——傲娇的可爱。”
隋夫人给她斟上热茶,忙问结果如何?温荷道:“缘觉师太说,女子生孩子,也要看机缘,师太说我身体无大碍,只是机缘未到,她写了温补的方子给我,让我平日放宽心,早晚会怀上的。”
隋夫人一迭声的说好,然后起身,跪到身后的观音佛像前拜了又拜。
”姐姐这下可以放心了,”晏然对温荷道:“日后一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她很想说其实生个女儿也不错,可转念想还是算了。
自与吴潜相处后,受其潜移默化影响,晏然对簪缨贵胄并不羡慕,反而惶惶。
一惶一入朝堂深似海,从此祸福不由人,比如吴家,居然将‘后世子孙永不为官’做为家训,可见当年吴氏家族受到的冲击是多么惨烈;
二惶女子本弱,一入豪门更是身不由己,富贵荣华全靠夫运,这种半点也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日子,让她想想都不寒而栗,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生死富贵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温荷的生活,让晏然感觉陌生,因陌生而敬畏,因敬畏而谨言慎行,她为温荷挂好斗篷,又殷勤地在她脚下添上脚炉,心思敏感的温荷感受到晏然变化,反握其手道:“多年未见,妹妹似对我生疏了,其实大可不必。”
晏然拼命摇头否认。
温荷继续道:“莫说看在我兄弟份上,单就你我同窗之情,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像对路人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般对你,我这一生都要困守后宅,身边人不是七姑就是八婶,要么就是那些视你为财神奶奶,总想捞点好处的下人,偶尔识得几个贵戚女眷,也不过是我看着她好,她盼着我死,难以交心的关系。”
晏然动容,紧紧抿着嘴。
温荷握着晏然的手,诚恳道:“像你我这等闺阁相识,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的,以后是再也找不到了,所以,姐姐求你,知己难遇,既然遇到了,就要珍惜,我珍惜,妹妹也要珍惜。”
此番话把晏然说得耳红面臊,她悄悄把手抽了回来,轻声道:“我们的情谊自然不会变。”
隋夫人看在眼里,长叹一气,人与人的关系都是以靠近为目的,可却渐行渐远,何况,今日的晏然和温荷,注定是两路人,故她一手拉着温荷,一手拽着晏然,笑呵呵地说了些闲话,化解眼前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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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雾蒙三朝雪,不出晏然所料,这场大雪很快就封住了下山的路,晏然和温荷困在山中,姐妹俩昼夜清淡,互诉这三年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第四天早上,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姐妹俩来到山腰处的观景台,晴天观雪,别有一番情致,眺望雪景,天与地,宏阔辽远,蓝白分明,望久了,那天似海,地似云,分辨不清,人到底是在天上还是海中。
晏然看了会雪景,感觉眼睛有些累,便闭目养神,嘴里却不忘打听,“姐姐,你知道沈山哥哥为何至今没娶亲吗?”
温荷也闭上眼,银盘似的小脸迎着天空,轻声道:“自是他眼光高,口里说工作忙,无暇娶妻,难道皇帝不忙吗?六部尚书、各地巡抚不忙吗?哪个都没忘记娶妻纳妾!”温荷再次表态:“我看就是他眼光高,你这沈山哥哥,虚伪着哩!”
“是啊,好奇怪,难不成和我先夫一样,有治不好的病?”
“你别一口一个先夫的,都退了婚书,这婚就不作数了,你若不改这个口,以后再嫁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