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见晏然知道自我反省,便知道这俩人有戏了,心里的高兴全表现在脸上。
晏然见她嘲笑自己,气道:“你就笑吧!小心我明年不放你出府,哼!你就看子升哭去吧!”她说完,还故意嘿嘿笑了两声。
每当晏然对她放狠话的时候,绮云就觉得这个小姐真是可爱!你若说她人情练达,老成持重,即使是最不待见晏然的王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评价没毛病!可有时,晏然办的事情,却比她这个小丫头还幼稚,比如今天她和沈大人吵架,就完全不占理。
“其实,我觉得沈大人很无辜,沈大人只是写了封推荐信,帮姨老爷争取到了泉州县丞的空缺,这是好事,真不明白你不感谢沈大人,居然还怪他擅作主张!”
“我知道,我只是......”晏然低着头,低垂的睫毛上开始泛起水光,“我只是觉得,晏家一直在接受沈家的好处,而我却不能为他们做什么,这对他来说不公平!”晏然红着眼圈,趴在绮云的肩膀上,鼻尖越来越酸。
“你觉得不公平,沈大人没觉得啊?”绮云轻轻拍着晏然的后背,安慰道:“小姐,你就是自尊心作祟,其实沈大人从未在你面前居高自傲,摆架子,相反,他处处谨慎,就怕你多心。”
自秋桃事情之后,绮云对沈山的印象越来越好,她想如果在自己出嫁前,能把小姐的婚事促成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他越是小心,就说明他越是心虚!这就好比,他明明知道你长的丑,还不说,天天带你去逛花园,然后让你坐在花丛中,画小像,最后再把小像送你,命你挂墙上。”晏然推开绮云,又默默生起气来。
绮云听完,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床褥哈哈大笑起来,“小姐,你自己觉得你这个比喻合理吗?我发现,”绮云捂着笑腾的肚子,道:“我发现,你一碰到沈大人,好像脑袋就不太好使了。”
晏然迟疑道:“有吗?”她表情严肃又认真。
绮云又是一愣,然后下床去拿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毫不掩饰的狂笑,“有没有,你自己看看!”
晏然举起镜子,镜里的自己,她都要不认识了,头发乱乱的,眼圈红红的,脸颊泛着伤心后的潮晕,额头上还有两条交叉在一起的长条痕迹,这是刚刚趴在床上时间太久留下的。
晏然把镜子塞回绮云手里,“大半夜的,照什么镜子,”她声音恢复了平时说话的干脆劲,其实她是为了掩饰自己尴尬,随后她又把醉雪唤进屋,三人一起把桌面清净,把食盒里的甜品一一摆出来,醉雪想烧水泡茶,晏然道:“去拿酒吧!”她虽然心情好了很多,可心里依旧烦闷。
她后悔今日对沈山发脾气,斥责他多管闲事,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力,就想掌控别人的人生。
如果她不这么冲动,说出这些让人伤心的话,晚上两人分手时,沈山也不会那么绝然的连头都不回。
晏然想起沈山的背影,心里很不好受。
绮云今日心情好,晚上那点小不愉快,她早忘了。她现在高兴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今日见到了子升,两人卿卿我我一下午,她觉得晚上做梦都会再重温一遍;二是她已经确定晏然对沈大人的态度,只要她再稍微推动一把,这俩人就成了。
绮云暗暗得意,她亲自为晏然倒上了酒,醉雪因为年纪小,绮云告诫她只能喝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个满杯。
三人围桌而坐,醉雪喝了一杯后,便眼皮滞涩,又舍不得回自己小床上睡,她用手撑着胳膊,坐在绮云和晏然中间打起瞌睡。
晏然也不撵她,她知道这小丫头有点黏人,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跟着爷爷在晏家讨生活,心里孤单,她理解这种孤单。
绮云本就话多,加上喝了两杯小酒,话就更多了,可晏然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嗯”“是”“啊”的应付着,她已经下定主意,她觉得是时候与沈山把话说清楚了。
不过鉴于今日的不愉快,她认为此事还是要循序渐进。
她判定,尽管今日分手时,沈山背影很绝决,但明天一定会去鼎香楼与她道歉,那时候,她再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迟。
心里有了这个计较,晏然脸上重展笑容,一枕黑甜乡,次晨,阳光明媚。
一觉醒来,已过辰时,晏然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檀木梳子一点点的梳理头发,望着窗外浇花的绮云和醉雪,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今日要不要去鼎香楼呢?沈山会什么时候去呢?他一定会去的,以他的脾气,哼!”晏然心里有些小得意。
但是......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她决定今日在家,不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