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站得起来吗?”江瞩珩一同阮沨泞说话,声音就不由自主轻下来,甚至多带了些暖意。
她张大眼睛点点头,兀自撑着桌子便要站立起来,他上手扶过她的肩膀,揽着她离开了饭桌。
磕磕绊绊来到后厨,阮沨泞对上了水流冲洗,但也只是冲洗,脑袋里完全没有应该手搓这个念头,手都洗红了,黏腻的油污还没洗去,江瞩珩见状,干脆走到她身后,上手帮她抹净每一个指节,每一个指缝,正反冲洗两遍,甩干净了。
“不粘了!”阮沨泞鼓鼓掌,只觉得清清爽爽,虽然醉得没边,脸上却一点儿不红,若不是满身酒气,看起来就是个睡不醒的小孩。
他们徐徐往偏房走去,阮沨泞脚步愈发虚浮,一个没扶稳就要颠来倒去地偏离路线,被江瞩珩屡次及时拉住,又继续晃晃悠悠地朝前走,走着走着,她只觉得速度越来越慢,腿越来越软,下一秒,如同霎然被抽空了力气般,就要往雪地上直直跪下去。
寒风袭来,让鬓发迷住了眼,吹得鼻子痒痒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身体没有继续接触到冰冷的雪花,与之相对的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揽入一方宽阔的胸膛,结结实实站住了。
江瞩珩环着她,耐着性子问:“还能走吗?”
阮沨泞头埋在他的怀里,伸手挠了挠发痒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清香,嘴角不由咧起,自然而然点点头,想了想,又拼命摇摇头。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虚无缥缈得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或是哪个梦中的虚影,在天际线窥探时的感慨。
身下一凌空,阮沨泞整个人被轻柔而又缓慢地打横抱起,头一偏,正好靠近他心脏的位置,听见了平缓而有节律的跃动声。
这一刻漫天白雪落下,若扬起柳絮飘,似千万梨花落,转眼为天地蒙上一层白幕,细小的,轻薄的雪,洋洋洒洒融入雪地里,又顺着风变动轨迹,落在青丝上,落在衣襟上,落在暴露的体肤上。
黯淡的天空不再闪耀,连一丝波动都停止,远远望去,就像远山将天边抬起,在这个质朴纯真,所有人都能够褪去身份,脱去外壳的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