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这是他要将她收入囊中的最后一步。
他必须要一把完全顺服他,绝无二心的刀,正巧她发病需要压制,让他对于她的汲取也有了闭环,亦是牵制她形成平衡的完美手段。
她在他的眼里,从始至终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房檐上的这幕竟然让她在他的眼中充满了活力与生气,这样超出他算计、超出他掌控的事情,让他觉得怪异而又别扭,心里的烦躁越积压越多,眼里的情绪愈发冰冷,末了,淡淡唤了句:“千夙。”
“王爷。”
“去把她砸下来。”
“是······”本来像往常一样遵循主上命令的人,饶是再习惯行事也难免怀疑自己听错,语调打转了一圈,有些发懵,“啊?”
“怎么?”萧子珏冷眼瞥他,“还需要我再说一遍?”
寒风如刃,千夙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在宫里头的情形,从宴会开始到结束,王爷和公主过得都挺开心的,怎么一回府上就开始生闷气?
不满雪吟不成体统爬上屋顶?可都要求她飞檐走壁了,如何能因为这个不快?退一万步而言,若真的因此生气,也可以直接叫她滚下来,又为何要他把她砸下来?
千夙毕竟也是跟在萧子珏身旁十几年的老人了,通常一个眼神,一声叹息就能明了对方的潜台词,如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情形也出现不了几次,但即便再弄不清主子的意图,他也熟练地覆手回答:“是!属下遵命!”
既然只是要让人从屋顶上下来,他自然不会去拿来石子一类的硬物,看萧子珏的模样也不像是想把她砸得头破血流的,千夙便俯身揉了一个雪球,瞄准一无所知的少女,一运气,就朝着那颗圆润的后脑勺丢去。
雪球砰然炸开,烟花消散后还在看月亮数星星的阮沨泞,先是一脸错愕地捂着脑袋,缓够了之后转头一看,本欲回击的手瞬间收起。
她顺势把身子也转过来,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哪里又得罪了这个祖宗,也许是没有第一时间给他行礼,也许是其他不明所以的没事找事,无论如何,她都得忍气吞声,腿一跃,赶忙翻下屋檐,就要走到萧子珏身旁行礼。
没想到他开口道:“站住,别动。”
阮沨泞不明所以地停下,又听他对千夙说:“揉个瓷实的雪球给我。”
青年与少女皆是困惑,但见那景临王府的主人接过雪球,毫不犹豫地将它砸向她后,拍拍手掌,嘴角扬起,眼眸竟然也有了点不藏锋芒却又转瞬即逝的笑意。
“这个距离正好。”留下这句话,他面上重归淡漠,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院落,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凌乱。
一个晚上被雪球莫名其妙砸了两次,雪花还顺着领口滑落,冻得瑟瑟发抖的阮沨泞:“······”
“哈哈哈哈哈哈······”
目睹了全程的千夙,终于在确定萧子珏走远之后忍无可忍地大笑起来,未眠的阿顺也偷偷目睹完这一出好戏,从暗处走出来嘲笑,毕竟在府上,除了萧王爷一个人,其他的大家伙儿熟识之后,相处都十分融洽,不会太在意身份高低贵贱。
“雪吟雪吟,这会儿真成雪了。”佩刀的青年边笑边打趣,“如何,房檐上的风景可好?”
阮沨泞只觉得无厘头,眼睛一眯,说时迟那时快,弯腰一个雪球就扔了出去,落在张嘴大笑的阿顺口中,又趁着千夙被这一幕震撼到的劲儿,抬手给他也来了一个。
他到底是习武的,抬手挡得快,没有全部落在脸上,余雪抖落在肩颈,也就此激起了胜负欲,迅速做了个雪球直线回击。
阮沨泞防御着跑起来,阿顺也进入战场,在撩人的月色下,带着欢声笑语打响了三人的雪球混战。
白色的雪花在院落中形成一道又一道轨迹,看不清从谁的手上发出,又落在谁的身上,雪球撞击雪球,改变原有的方向,闪避不及的连连中弹,起手迅速的四处乱打。
“雪吟,你别扔我了,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共同进攻千夙!”阿顺吐掉嘴里的冰雪,扬声拉拢盟友,“你难道不想看看他狼狈起来是什么模样?”
正在制作巨无霸雪球的阮沨泞略一沉吟,眼角余光捕捉到游刃有余的目标,抬手朝建议提出者比划了个同意的动作,两人一打照面,齐刷刷把雪球一左一右攻向中间人,速行包抄之势,成功让他挂了彩。
阿顺得意洋洋拍拍手:“果真是双拳难敌四手,怎么样,喜欢这个雪花大礼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