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容,只是眼眸中的情绪先一步变成了惊恐,眼珠子还睁老大,直愣愣瞪着她,呼吸一滞,口中还没吐出一句话,顷刻在面前没了动静,直挺挺地倒在她身上。
阮沨泞从始至终面上没有露出一点表情,如同一个局外人,平静无波地把人放倒在地面上,尔后将身上有关于结亲的显眼东西脱下,从窗户溜出。
这会儿时间,外头已经恢复了安静,她从后边绕去了杂物房,冷静而又迅速地把事先准备好的杂草和汽油堆满陈大尸体所在的房屋。
只需要点一把火。
有了曾经那些日子积累的经验,她太明白怎么样烧,能把火烧得最旺,烧得最广,烧得最让人招架不住。
她在房屋多处点火,火势弥漫得太快,火热的光茫冲上天空,倏忽照亮整个陈家寨。
“大哥!嫂子!你们没事吧!”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谁放的火!”
在醉意滔天中,有几个已经昏昏沉沉的人居然还能醒过来呼唤,有几个慌忙要去打水救火,却因为醉酒而没走两步路就停滞倒在路边,也不知究竟是那酒的烈性太强,还是里头参杂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导致,总之喊着的人多得是,真正动起来的却没几个,甚至还有醉得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的汉子在喃喃着:“好戏一出啊,今夜的活动如此精彩么······”
烟雾从洞房弥漫开来,呛得人总算清醒了些许,脸上的不明所以转换成惊恐,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守卫的小卒们慌乱无比的叫喊声:“大哥!大哥!不好了!那泾城的官府带一大波人冲上山了!整整齐齐的一百多号人马!大哥,这可如何是好啊!”
阮沨泞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也没有于此过多停留,而是趁乱将自己弄得和被带回来的那日一般脏兮兮的模样,摸了满脸的泥泞到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程度,偷偷来到关押人的地方,打开了牢房的一处出口。
牢中的人本来已经被外头的一切弄得草木皆兵,此时一看大门开了,还有些恍惚,直到有人喊了一句:“还等什么?们都开了还不跑?我听见那些山寇们在说官爷来救咱们了,一定是官爷神勇开的门!”
人质们被关久了,眼下跟疯了一样四处逃窜,阮沨泞就此混进被关的人群里,听着这群人大声呼救:“官爷!我们在这里!官爷!快救救我们!”
陈家寨的老弱妇孺远离着火的地方,正好靠近官兵的位置,早就束手就擒,仅剩的几位还清醒的山寇们惊怒交加,始终得不到大哥回应让他们心里没底,却还是有人梗着脖子道:“狗官们!老子才不怕你们!你们忘了早就和老子大哥定下的协······”
一道利箭射穿了正在说话人的咽喉,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从林间破出:“所有贼寇马上束手就擒!我看谁还敢轻举妄动,速速缴械投降,说不定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继续负隅顽抗,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火光已经足够亮堂,陈家寨更是混乱不堪,群龙无首,哪怕再有仅剩的硬气,面对上训练有度的官兵,也只剩下被逮捕这一个结果。
幸而阮沨泞只是点燃了一间房屋,再加上官府来得及时,尽然有序的队伍转眼扑灭了熊熊大火,让这山头幸免于难。
“仇大人。”前去探查的郤光对最前方的的华服中年男人身旁回禀道,“那屋子里只剩下一具焦尸,外头还有三两具尸体,辨认不出男女,想来是成婚的女子没出逃成功,在门外和其余的几个靠得近的山寇一起被火烧死了,其余的山寇,抵死不从的已经被射杀,剩下投降的都被已经被制服。”
仇谷思所道:“这场大火,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未免来得太巧了,若不是这火,我们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就攻占下这群山寇,根据那船夫的话,是有上头派下来助我们的人,我想,多半是他放的火,如何,可有找寻到这人的踪迹?”
“未曾。”郤光说道,“那周围的痕迹实在被烧得太过于干净,根本找不出一点由头,想来这位纵火者应当有相当的经验,才能正正好好只烧尽这一间大房屋,烧尽所有有用的信息,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山间游行的侠客动的手脚?”
“不像。”仇谷皱起眉,“暂且先把山寇和无辜的人带回城中,我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不太像是单纯要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人,但眼下多半一时找不出来,而且我又有种直觉,感觉他并未走远······先动身回城吧,把人都看好了,逐一审查,到时候根据每个人所说的一对照,就知道有没有混迹人群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