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陛下如此爽快阔绰, 不愧是大家风范。”纳鞑西面带微笑,准备结束这次的公费旅游,“既然如此,纳鞑西代表巫族谢过陛下,此番便先行告退了。”
江瞩珩也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你且不急着离开,朕还有些话要问你,我们好好聊聊,来人,给使者赐座。”
纳鞑西人都傻了,他这回应该没做错什么吧,没有甩脸色,也没有起冲突,怎么又被留下来谈话了?
他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听见上座的人说:“不必紧张,朕是想同你了解一些巫族的事情。”
纳鞑西忐忑的心这才安稳下来,大大方方开口道:“燕王陛下想问什么,纳鞑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瞩珩问:“你们巫族中,可有一类异于常人的特殊之人?”
“特殊之人?”纳鞑西不明所以,“陛下是指什么?”
“血液有毒。”
江瞩珩盯着他的眼睛吐出这四个字,明显看见纳鞑西瞳孔骤缩,直起身子,表情严肃起来:“燕王陛下是听谁说的?”
“你先回答朕的问题,是否当作有这一类人,又是为何会有这一类人?”
纳鞑西看上去很纠结,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启唇,声音都变得低沉了不少:“不敢欺瞒陛下,作为一个不成文的秘密,巫族中确有一类人是血液带毒的,那便是族长钦点,通过仪式授予之后,历代传承的圣女,但具体圣女的血液为什么带毒,鄙人也不知道,族长也没说过,也许只有族里的长老们和圣女自己才可能知道了。”
巫族圣女?
江瞩珩眉头轻蹙:“所以你们族里现在是有一位圣女的?她如今什么年岁?”
“不止一位。”纳鞑西虽然疑惑这个奇怪的问题,还是老实回答,“圣女们今年应当都是十七八左右吧。”
殿内一阵长久的沉默,纳鞑西也不敢出言提醒,就这么干等着,俄顷,听见对方问:“你可能去将长老带来朕的面前?”
“燕王陛下您这是要鄙人的命啊!”纳鞑西差点就跪下了,慌忙解释,“我们巫族有一些自古以来的传统,其中一个就是长老们从出生起就不能离开南疆,必须坐镇巫族直到死去,更何况长老们中岁数最小的也有花甲之年,陛下您让他们奔波长途也不可能啊!”
“唔······”江瞩珩倒是没有怪罪他,略一思索问,“那若是朕前去拜访这群老人家,可会触及你们巫族禁忌?”
纳鞑西瞪大眼睛,讲话都咬到舌头了:“陛、陛下您莫不是要求娶圣女吧?我们圣女是不可以嫁给外族人的······更何况,族长因为经常要与外界交流,还算开明,但继位长老们却是十分不待见官家之人,去了估计也见不到面,燕王陛下您不然还是三思一下吧······”
“朕知道了。”江瞩珩点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一个浅笑,“很感谢你的回答,葛昌,送客。”
纳鞑西就这么僵着个身子行礼,随后僵着个身子离开清嘉殿,满脑子都是:还好先谈生意,不然会不会被他毁了都不知道,这大燕国君虽然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是他只觉得比那一脸阴郁的景临王还要可怕,景临王是当着他面给他甩毒,这位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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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源一连给阮沨泞施了好几天针,前些日子基本上是一点起色都没有,探查体内的情况也与最早无甚区别,转机发生在七日之后,施针的时候何源发现她的指尖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的理念总算被证明是对的,拿着一根根看似轻盈却无比沉重的银针,起针,落针,又过了不知多少个昼夜。
阮沨泞醒过来的这一天早上,常宁难得的艳阳晴空,天幕中万里无云,耀辉之下,连秋风都没有那么冷了,流荧洒落一地,流淌到清嘉殿之内,顺着爬上床榻,停留在床上之人的面容上。
不知是不是被照到的缘故,她的眉头一蹙,眼睛还阖着,眼睫开始微微颤动,保持了估约三秒,缓缓睁开眼,灼灼刺目的阳光迫使她抬手遮住眼睛,本来还没感到有什么,这么一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狠狠地反复捶打过一样,分明她感觉自己上一秒才刚听江瞩珩说完话,正闭目养神等死呢,就被这抹不适宜的光亮吵醒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还被他抱在怀里吗,外头不是才刚刚天黑吗,怎么一下子人都没了,天翻地覆了。
阮沨泞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但是喉咙中的干涩骗不了她,腹中的饥饿也骗不了她,哪怕还没想明白,她条件反射地摸到床头的铃铛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