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崔逢月看到走出书房门的皇帝,不顾腿脚酸麻,立刻膝行上前,俯首叩头:“圣人,求您放过裴远愈,他对大魏忠心耿耿,绝无反心!”
“反心”二字让皇帝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丝恼怒。局势微妙,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提起“造反”二字,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崔逢月竟然当众说出。
压制住心头的不快,如往常温润般对她说:“逢月,前朝的事,你一娘子不能议论,听姨父的话,回家去,你不会有事。”
崔逢月一滴泪从眼中流过面庞:“姨父,姨父,我无事,那裴远愈呢?您自幼瞧着我长大,我多稀罕裴远愈,您都知晓。您将远愈哥哥还给我可好?他可以辞官,可以离开京城,只要您留下他的性命!”
“放肆!”皇帝再也不见往日的和煦,眼底眉梢都是冷硬:“逢月,作为你的姨父,朕愿意将裴远愈还给你,但是,作为天子,朕不能。”说罢,头也不回走上了肩舆。肩舆抬起之际,崔逢月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口子,身子僵直,泪如雨下。
冷冷的声音从崔逢月身后传来:“起来,我高家的儿女,无需他人施舍与怜惜。”
崔逢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如同有了救兵,猛地一身,因跪于地上太久,双膝一软,又即刻瘫坐于地上。
边由着弄棋将她扶起边急急道:“姨母,姨母,救救远愈哥哥!”
高皇后上前用巾帕拭去崔逢月脸上的泪珠:“弄棋,领着你家娘子去太极宫凝云殿歇着,孙内侍,叫尚药局的王奉御给娘子瞧瞧膝盖。”又拍了拍崔逢月的肩,柔声道:“安心等着姨母回来。”
永兴宫清思殿皇帝寝殿
“皇后来了!坐吧。”皇帝身着寝衣从床榻上到了暖阁随皇后坐下。
“以往这个时辰圣人都在紫宸殿,今日倒是早。”皇后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