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奈对着地上的崔逢月道:“嗯,你既是王妃,执掌中馈,起来回话吧!”
弄棋赶忙将她扶起坐好。
“妾身愚昧,自以为,家和万事兴。王爷既然允准王蓁蓁有孕,自然还是希望她能生下孩子,还望皇后娘娘允准。”
微微斜靠放松在圈椅上的宁贵妃立刻端正了身子,淑妃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她。通常正室绝容不下外室,且还是怀了身孕的外室,崔逢月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皇后亦是不解,还未开口,却听到宁贵妃阴阳怪气地道:“王妃娘娘如今真是贤惠,是我儿的福气。只是允准她生下孩子,岂不是坐实了舒王罔顾礼法,叫贱籍外室有孕,圣人因地动正整肃朝政,御史台岂会放过!王妃这是妇人之仁还是别有用心!”
皇后不动声色道:“逢月如此,是何道理?”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王蓁蓁早就不是贱籍。半月前,舒王与妾说过此事,当时妾便觉得不妥,立刻给她脱了贱籍,手实如今在舒王手中,虽他不在京中,但从太平坊的里长处也能查证。”
跪于地上的王蓁蓁如同从黑暗中看见了一丝明亮,心怀感激满脸希冀看向了崔逢月。
这舒王是给崔逢月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正室向来提防着外室有孕,更别提帮着外室脱了贱籍。
淑妃道:“既是如此,妾等还是听从皇后娘娘的裁夺,想必贵妃娘娘也不会有异议。”
皇后微微一笑,眸光在王蓁蓁身上一扫,眉梢一低道:“既是逢月首肯,本宫也不好横加阻拦。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立刻抱到逢月跟前。但此女与逢月如此相像,舒王还任由其有孕,是何居心!此女断断留不得!”
皇后这是要去母留子!
宁贵妃睨了王蓁蓁一眼,冷酷刻薄的笑容从她眼底划过,转瞬即逝:“皇后娘娘,既是王妃已经将她脱了贱籍,周家便就诬告,若是将她处置,怕是要招人非议。”
皇后冷笑道:“非议!她长得像逢月就是天大的罪过!就是立时处置了她,圣人也不会置喙,更何况本宫已经允她诞下舒王骨肉!”
王蓁蓁如坠深渊,泪如雨下。既然皇后已经准她生下孩子,她还能再说什么?崔逢月先前就叫她离开京城,否则怕是性命难保,可她一心执着于舒王,怪不得旁人。
瞧着披头散发狼狈的王蓁蓁,崔逢月扶着弄棋的手走到皇后跟前婉声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王家娘子无从选择,想必她早前若知晓容貌与我一致,未必会跟着舒王。儿家如今有孕在身,着实听不得打打杀杀的事情,且前些日子璇玑道长叫儿多结善缘,儿正发愁不知往何处结缘,正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娘娘给她一条生路。”
王蓁蓁心中大颤,父母早亡,兄嫂不义,人间的温暖她从未经历过,她地位卑贱,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面前,定是如同蝼蚁一般,没人愿意为了她这样的人忤逆了皇后的心意,但崔逢月却于死境之中伸出了援手。
她抬眼看向崔逢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皇后瞥了崔逢月一眼,道:“逢月如今执掌王府中馈,既是她亲自开口求情,本宫也不太好拂了她的面子。只是王蓁蓁这容貌将来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出了乱子。这可如何是好?”
马傅姆恭声道:“娘娘,如今京城流行落梅妆,不如着人在她眉间纹下一朵梅花以示不同,今日起,王蓁蓁便深居舒王府,无皇后懿旨,不得出府。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沉思片刻,笑笑道:“怕是马傅姆也想结善缘,那就如此吧!今日见过王蓁蓁容貌的奴婢都遣往三阳宫,永世不得入京。宫中的知晓此事的,若是敢拿王蓁蓁与逢月相提并论,或是议论二人长相,轻则遣出宫中,重则不留性命。逢月,你可把人看好了,出了岔子,那就怪不得本宫无情,到时候就不管你是否要结善缘了。”
三阳宫是皇家别院,位于洛阳,距东都皇城一百六十里,依山傍水,清闲自在,是个养老的好去处,但月银不高,升迁无望。但这些奴婢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已是万幸,皇后还是顾忌了崔逢月有孕在身的。
崔逢月连声道:“儿家谢过娘娘,娘娘安心。”
众人退去,皇后对马傅姆笑笑道:“将王蓁蓁置于王府之中是个高招,傅姆高明。”
马傅姆给皇后递上一盏茶谦逊道:“娘娘谬赞了,都是娘娘教导有方。舒王府那两个侧妃一个侍妾都不是吃素的,王蓁蓁入了王府,怎会有好日子?逢月如今有了身孕,定不能事事周全,娘娘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