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居然能捡到什么多啊?”林霄震惊地道,“我上班一天也就一百块出头呢。”
台球室服务员的工资是3000块钱一个月,再加上餐补200,全部拿到手就是3200,算下来确实是一天一百出头。
“也是今天运气好,管钱(值钱)的纸壳捡得多,我还捡着不少铝罐,平时可能要少点。”林奶奶眉开眼笑,“你伍婶子(隔壁那对垃圾场上班的夫妇女方姓伍)跟我说了几个离伍家关近的小区,我明天起早点过去转转,把路认熟。”
接下来,林奶奶就念叨起了她“上岗”第一天琢磨出来的生意经:“你是不晓得,城里头捡这些的人还蛮多的嘞,小区里面的物业保洁都在捡,外头进去的人能不能捡到还要看运气……我看呐,最好是保洁上班前赶紧去捡回来,要不啥子都不会剩给你。”
跟孙女唠叨了会儿捡垃圾的经验,老人家意犹未尽地道:“难怪个个都往城里跑,在这城头,勤快点就糊得了口,都不比领低保的差了。”
在乡下,像林奶奶这种过了70岁的老人,如果能办上低保的话,算上政府发的低保和养老金(一般约莫能有个几十块钱,各地政策不同金额不同),每个月能领到四百多块钱。
这四百多块钱的政府福利,可能还不够一些城市人吃上两顿饭,但对于很多办不上低保的乡村老人来说已经是很让人羡慕的好处了——比如儿子名下有房有车,啥福利也沾不上的林奶奶。
往年乡政府的干部年节时到鹰岩村访问村里的五保户,又是送米又是送油的,林奶奶别提多羡慕——别人五保户一年能从政府那里领到几千块钱,还有米有油,她呢,就靠地头汗水浇出来的庄稼养活自己和小孙女。
每天捡捡垃圾,收入就不比领低保的低,林奶奶当然会很高兴。
“嗯嗯,那你以后不用等我下班,该睡觉就睡觉,要不你起不来的。”林霄也没觉得自家老太去捡垃圾有哪里不对,很是支持地道,“我们店里有副用旧的橡胶手套,回头我问下店长能不能拿给我,能的话我拿回来,你去捡垃圾的时候戴上,免得把手伤到了。”
“诶,好。”林奶奶对孙女的孝心还是受用的,起身道,“那你吃完就睡,我先去睡觉了。”
出租屋里没有冰箱这种奢侈玩意儿,饭菜放隔夜容易馊,祖孙俩每天做的菜都是刚够,多点少点的林霄也都能吃完;先分出“猫饭”,再风卷残云干掉今天所有的剩饭剩菜,林霄赶在十一点前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七点,林霄爬起来的时候她奶已经揣着尿素袋和麻绳出门去了。
林霄没耽搁时间做早饭,穿上外套就直奔农贸市场——这个时间段去农贸市场买批发商剩下的菜,能比在菜场买便宜不少。
等她拎着两袋子的蔬菜回到出租屋,她奶已经捡回来一袋子的垃圾了,正在二楼走廊上整理。
“你买这么多菜做啥,你我两个哪里吃得完?”看到林霄拎回来的两袋子菜,林奶奶唬了一跳。
“和同事约了去露天烧烤,让我带蔬菜,我就去农贸市场买了么,那边的要便宜很多。”林霄把菜放下,好奇地去看她奶捡的垃圾,“老太,你去哪点捡的这么多啤酒罐?”
林奶奶喜滋滋地道:“我去小区头认路的时候遇到一个大妹子,她跟我说趁天还没亮可以去清水湾酒吧街先捡一轮,有铝罐捡。”
林霄想起清水湾酒吧街那一整条街的酒吧酒吧清吧,惊讶地道:“那些店里面的啤酒罐居然是拿丢出来的?自己不收去卖?”
台球室里客人消费剩下的饮料瓶就都是服务员收回来统一卖掉的,卖的钱要入账,月底拿来当餐补发。
“那个大妹子说,有些酒吧的罐子有人收,有些没得。反正天没亮的时候无闲去走一趟,运气好不就能捡到。”林奶奶说话间一脚踩扁了个铝罐,用满是老茧的手捏把捏把,收进尿素袋里。
林霄都有点儿心动自己要不要也去捡了……想想每天要上班十个小时、还要抽时间复习,这才作罢。
约好了下午去露天烧烤,林霄就把早上的时间拿来复习,到快中午的时候把早上买的蔬菜洗干净了收拾好,和她奶说了一声,便拎着菜去了王丽家。
王丽家住在伍家关旁边的老灯泡厂职工宿舍,虽然是老房子,但当年王丽家里分配到的是干部住房,平方数挺大,还有个自带的小院,能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