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龇牙咧嘴的,他不是想抢罗小燕那份烧纸钱的活儿,他是心急啥时候能看到阴差!
站陈老板旁边的左鸿博也挺心急的,不过他毕竟比陈老板大了十几岁,更稳重一点,能耐得住性子。
转眼间,到了凌晨零时零分。
已经在焦虑地低头看手表的陈老板眼睛余光看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便张大了嘴巴。
红布铺成的祭坛前方,那个费了不少力气才摆好的、足有几百斤重的青铜大鼎正上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扇红漆大门!
这扇红漆大门为木制,高约三米六、宽约二米二,上不挨天下不沾地,就这么凭空出现,漂浮在半空中!
陈老板“嘶”了一声,紧张得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一把抓住了左鸿博的胳膊。
那扇浮在半空的红漆大门无声无息地缓缓敞开,一连串半透明的、隐约能看出有个人形轮廓的虚影,从门内鱼贯而出,轻飘飘落地。
陈老板两腿发软,膝盖跟蝴蝶振翅似的抖动了起来……要不是他还无意识地死死拽着左鸿博的胳膊,说不准已经交出了膝盖。
蹲在大铜盆旁边烧纸钱的罗小燕,眼睛瞪得溜圆,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普通人陈老板只能看见一串儿人形虚影飘然落地,而极阴体质的罗小燕看到的是——足足十来个穿着紫色衙役服饰、头戴黑布方巾,或臂缠铁链、或腰佩长刀、或手持铁枷的阴差!
这些阴差的面目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致的五官位置,那阴森森的鬼气被晚风裹着吹到罗小燕身上,直把这个本来就是弱阳体质的年轻女人冻得骨头缝里都是冷意,整个人木在当场。
相比起只看到虚影就腿软的陈老板,和能看清鬼差服饰就吓傻了的罗小燕,能清晰看到这班阴差面目的林霄倒是要镇定得多。
虽然登场方式有点儿玄幻,但这些阴差在外形上其实还没到能止小儿夜啼这一步……至少要比惨死的那个索命厉鬼平头正脸得多,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十二名阴差现身,客气地朝隆重地起法坛摆祭品恭请他们的林奶奶略一拱手,其中两个佩刀的一左一右守在鬼门旁边,余下十个沿着香火路指引,轻飘飘地、鬼魅般地往李家屯小区疾驰而去。
手上还持着三根香的林奶奶,也只能看到阴差虚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站起身来,把香插到鬼门下的青铜大鼎前面,又退后两步,低眉垂首,老老实实等在一旁——所谓人鬼殊途,哪怕阴差是她请来的,她也不能擅自和阴差搭话,否则就会坏了阴阳合而不融、并行而不相接的规矩。
半柱香后,那亲自去接引孤魂野鬼的十名阴差,领着一大串儿浑浑噩噩的野鬼,从李家屯方向行来。
林奶奶看不到魂体薄弱的野鬼,但能看到鬼门再次打开,一班阴差漂浮到鬼门两侧肃立,监视着什么东西有序进入鬼门内的景象。
在荒郊中插成一条香火路的香燃尽之前,在林奶奶眼中也只有个人形虚影的十二名阴差依次进入鬼门内,鬼门关闭,又如忽然出现时一般,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了。”林奶奶长出口气。
“妈、妈耶!”腿都蹲麻了、手也开始酸了的罗小燕松开手里捏的纸钱,一屁股跌坐在地。
陈老板也松开了左鸿博的胳膊,满头冷汗地坐到地上,虚脱地喃喃道:“卧槽,开眼界了,世界上还真的有地府阴差啊!”
左鸿博揉了下被陈老板拽疼的胳臂,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已经没事了?李家屯的野鬼都送走了?”
他啥也没看见,光看见忘年交陈老板忽然吓得两条腿打颤,以及蹲在他前面不远处的罗小燕忽然吓到浑身僵硬了。
虽然是自己强烈要求来开眼界、但确实也是被这阵势骇得不轻的陈老板和罗小燕二人,呆滞地扭头去看左鸿博。
“左老板福德深厚,百鬼辟易,自然是不受打搅的。”林奶奶笑着解释。
左鸿博原本乐善好施积累的那些功德其实已经在长期与野鬼同处一室中被削弱了不少,但这次他出钱出力祭祀阴司、助二百多个野鬼再入轮回,这么大的功德,足够让左鸿博恢复从前福德了。
还是年轻人的陈老板没想那么多,遗憾地对左鸿博道:“可惜了啊老左,这么稀奇的场面你居然啥也看不见,白瞎你花了这么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