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希尔达第一次独自行动,她越不想让亚伦失望,就越失误不断。
遇到亚伦之前,她只是个因疫病失去一切、四处流浪的半吊子精灵剑使。幼时她在母亲怀里从二楼走廊见过舞会,但那记忆都已然稀薄。身为孤儿的漂泊人生也令她对大多数贵族抱有微妙的敌意,假扮公爵夫人等同往他们小心维护的身份阶差上踢了一脚。因此,当时听到艾格尼丝的提案,她的第一反应是开怀大笑。
然而,最致命的失误并不在于放任玩心膨胀。希尔达轻视了科林西亚领主举办的假面舞会,将它想象成了规模稍大一些的晚餐会,以为它和她来到布鲁格斯以来见识过的没什么区别:不外乎一堆柔弱的废物报团取暖,滔滔不绝说着漂亮话。
即便是此刻,这个定义依然适用厅中汇集的大多数人。
希尔达以敏锐的直觉为傲,她感觉不到危险的杀意。但同时,另一种令人不快的预感正在酝酿。毫无疑问,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态正在迫近。
她闭上眼,以法术加强过的听觉仔细辨别嘈杂人声中的字句,入耳的却尽是些一听就毫无依据的胡话。不知是否应当说是万幸,竟然没有人想起询问公爵夫人此刻在哪。
希尔达启程前,曾经试图在白鹰城中打听艾格尼丝的事。那时她也同样感到沮丧又惊奇:他人对艾格尼丝的印象统一得异常。他们记得的事大都笼统,等同已然遗忘次女是个怎样的人。
不论在哪,都能够小心翼翼留下最少的痕迹,轻而易举地被人遗忘,希尔达甚至有些钦佩艾格尼丝这一点。正因如此,希尔达才在罕见地强硬的艾格尼丝面前妥协了。据希尔达观察,与亚伦的这个妹妹稍多接触的人似乎都不免会对她抱有古怪的怜悯。但大多数时候,他们根本找不到向艾格尼丝释放好意的机会。艾格尼丝总是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早早地躲了过去。
而对于艾格尼丝与伊恩·柯蒂斯之间的过去,亚伦只做了最简洁的说明。
两位当事人都是希尔达难以理解的那类人。如果他们能自发达成和解,自己就能尽快回到白鹰城。希尔达还有这样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