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问候, 同伴愣了愣才挤出不甚自然的笑容应答。几句无害的玩笑和寒暄过后, 伊恩与他们道别。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 他感受到身后宛如被绳索吊起的气氛倏地松快落下。原因在他的离去。
伊恩穿过中庭返回住处的途中, 同样的事发生了好几次:
旁人因他的出现侧目,与他迎面碰上的人则小心翼翼,偏偏又要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没有人提及菲利克斯的离去。但他的影子却盘桓在每个对话无措停顿的空白中, 无处不在。
这气氛令伊恩呼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涩味。但他不能去追寻着纠缠他的苦涩心绪的源头,那是一种蒙眼走到禁忌之地的边界前的本能。如果再前进一步, 比生命更重要、更脆弱、也更坚硬的什么东西就会分崩离析。
他们相信菲利克斯的说法, 认为伊恩是为了拖延时间才伪造了凶案现场。他们将伊恩视作菲利克斯的挚友。他们在顾虑伊恩的感受。
可“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不是当事人,只是从传闻与事实中拼凑出喜爱的故事版本的观众。而这一次, 他们赋予伊恩的角色是“痛失挚友的孤独骑士”。
伊恩对这种自我感动的瞩目感到一阵不耐。
他不得不带着镣铐跳舞,念着合乎期待的台词扮演好“伊恩”。如果不那么做, 他们就会察觉伊恩无害的皮囊之下,是个异质的离群者。但他配合演出的耐心总有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