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猛地捉住了她往手腕内侧挪动的手, 停顿了一拍,而后把她的手拉到他胸口。他以前就很喜欢这么做, 每每以此证明并非只有艾格尼丝感到羞赧。而此刻, 透过织物, 传达到她的掌心、而后再抵达她的心脏的跳动依旧有力, 速度也许比平日稍快了一些,却不会令她慌张。
因此, 艾格尼丝得以将问句倾吐出来:“这十年……你看到、感觉到这个伤口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伊恩的答案出人意表。
他沉默片刻, 重新组织词句,谨慎而轻缓地说道:“我不知道应该怨恨它还是感激它,很多时候……尤其在我感觉直到我在圣地的沙尘和硝烟里丧命为止,一辈子就会那样凑合地过下去,在那种时候,它是唯一的证明,证明你……还有我此前的人生真的存在过,眼前的一切不是全部。”
艾格尼丝轻轻触自己碰覆着纱布的脸颊,没有正面应答:“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有为此向你道歉。”
“事到如今,也不需要了。”
尴尬的一瞬的寂静。
伊恩补救似地快速说:“如果那样能让你好受一些……我不会阻止你那么做。”
但他不承诺会接受她的道歉。
这也是理所当然。
艾格尼丝抬头,盘桓心头的疑问几乎脱口而出:
为什么今天要给她破格的容让和温柔?
因为怜悯?还是……?
艾格尼丝将问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不管伊恩准备的会是哪一种答案,她都没有准备好接受。她又一次地、再一次地、一如既往地在通向解答的门前止步,转身仓皇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