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不给她思考的余地,重复:“他也可以?”
“不是的--”
瞬息之间,伊恩恢复了艾格尼丝熟悉的、与她重逢之后常有的咄咄逼人的尖利姿态:“虽然你可能会否认,但你与理查那样彻底地决裂的原因之一在他身上,不是吗?那样的话,你为他受的伤由他帮你舔舐愈合。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只有他!不是谁都可以,而是因为只能是他,但不得不寻找他的替代。所以谁都可以,比如我。”
“伊恩!”
“我说错了吗?”他深呼吸,抑制住嗓音的颤抖,“如果我错了,那就告诉我啊!”
但他并没有真的期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仿佛他早已全部知晓。
刚才安慰艾格尼丝、支撑她的那个伊恩的镇定外壳逐渐剥落,露出狂乱的底色。他揪住衣襟,仿佛想要抓住他那颗过于乖张的心脏,他语速极快,漏出几近绝望的意味:
“我也在。巡逻途中我听到喧哗所以我过来查看情况,然后我看到了……我拔剑了,如果没有一瞬的犹豫,我一定已经杀了他。我知道我做得到。不管其他人会怎样,如果我真的杀了他,我一定会死。理智救了我,但我真的得救了吗?我不知道。也许他就那么死了更好。盛怒之中他也许没有注意到我,也许注意到了但不在乎。我--而我没有随着希尔达冲进卧室。我没有那么做的立场。你看,前一刻我差点对我效忠的主君拔剑相向,下一刻我又在顾虑这种事。”
他单手捂住脸低笑起来:“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弃你不顾?为什么非得由我修补他造成的创口?可我看不下去……我因为你的痛苦而感到痛苦。”
那些本该埋藏在心底的念头尽数倾泻而出。
如果不那么一口气说出来,兴许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吞下了那么多的自相矛盾和疑惑,居然能够面带微笑地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