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拍拍她的手,“不碍事不碍事。”回头望着自己的大儿子,“倒是你父亲,自你失踪后,天天自责,已经七八天没睡个囫囵觉了。他觉得是自个儿失误,以至于你出了事。”
“书音说,他整理床铺时,发现枕头经常是湿的呢。”
孙氏笑眯眯地戳破儿子的秘密。
书音是虞伯延贴身伺候的小厮,虞行烟一直以为他是个闷葫芦,却没想,他不声不响,竟把这事向老太太抖落了出来。
虞伯延的脸罕见地红了。
在女儿面前,他展示的从来是刚强的一面,对女儿态度虽温和,但内心其实极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始终认为,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便需如顶梁柱般,成为妻子,孩子,父母,家庭,家族的依靠,不能软弱,也不可如无助妇人般哭啼。
虞行烟的失踪,因他而起。
他怕女儿性情乖张,不好许配人家,便想要约束一下她的性子。担心母亲李氏阻拦,竟狠心把她送到了庄子上。
他以为有护院在,庄园又毗邻近郊,便不会出事。他日日傍晚前去,料想宵小也不会敢动贵人家眷。
谁知先是有碧影这个恩将仇报的奴婢引狼入室,之后又是丁元、丁展兄弟俩李代桃僵,机缘巧合之下,竟生出了诸多事端。
殿下几日前飞鸽来信,将经过一笔带过。可他却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凶险来。
中药,出逃,暴雨,洪流,以及在最后关头出现的杀招。
既有天灾,也是人祸。
此处的人祸不单指他们遇到的这些恶人。虞伯延也认为,自己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以,在担心之外,极强的愧疚也令他不能安眠。
只是他没料到母亲竟把这事告诉了女儿,看见女儿脸上涌出来的震惊、心疼,虞伯延暗叱一声:好个多嘴的奴才,竟不和他说一声,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平白惹女儿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