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月,宫里人领了冬衣,秋天的花草盆景俱都收回暖窖,各处整治衣裳炭火,预备过冬。
太极殿的书房,地下烧着地炉暖炕,地坪上放着鎏金浮雕三足铜炭盆,坐榻两边搁着脚炉,门口厚厚的毡毯放下来,隔绝屋外的寒冷。
宣睢在教宋檀写字,他大约对宋檀那笔字不是很满意,亲自给了写了字帖,让他照着描红,描一段时间再开始临帖。
今日是初雪,太极殿的窗子都是用大块云母磨成的,光滑透亮而不露寒风。透过窗子,雪花安静地飘落,落满远处的红墙绿瓦。
宣睢圈着宋檀写字,宋檀却看着窗外的落雪出神。
宣睢搁下笔,捏了捏宋檀的耳朵,笑道:“你若是做学问,怕是养活不了自己。”
宋檀回身,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讨好的冲宣睢笑笑。
宣睢摇摇头,松开他,走到一边去了。他今日穿着常服,沉香色云缎直缀,孔雀穿花的过肩绣纹,腰上系着一条双环佩,此外没有别的装饰。
他走到榻上坐下,随意整了整衣服,剥碟子里的松子吃。这个时候,他的姿态很放松,那种深不可测的帝王模样稍稍退后,年轻俊美的容貌却越发显眼了。
宋檀走过去,盘坐在他对面,把手炉抱在怀里。
小太监端来一盏桂花杏仁酥酪,热气扑了宋檀一脸,桂花蜜如同金碎一般散落点缀其中。
宋檀接过来,那小银勺子慢慢舀着吃。今日的酥酪比昨天的人参炖鸡好吃,宋檀很喜欢。
宣睢不满意宋檀的体力,各色补品不要钱似的送到宋檀面前,他没觉得多好吃,可是养出了一把乌黑油亮的头发。
少顷上了几样果品糕点,还有一壶太禧白,酒是温好了的,香醇凛冽的味道顷刻便盖过了甜润的酥酪。
宣睢倚着靠枕,一条腿半曲着,握着酒杯的手搭在膝头,是难得的闲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