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做梦甚至梦见她哥已经被嫂子给砍了,梦里一片血腥,睁开眼冷静下来之后窦春娜甚至会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嫂子就是那种强势蛮横又不讲理的人。
但是她不敢说这话,她怕自己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她姐要揍她。
三个人在街边一家苍蝇馆子吃了一碗面,商量了一下,最后,许元福决定,还是要去找大嫂,毕竟,从现在能得到的信息来看,她是知道大哥的下落的。
许元福是自己去的,他面善,说话向来和煦,在窦家的时候,这位总板着个脸的大嫂对他还算客气。
他等在一座写字楼的下面,从中午等到晚上,夜幕降临之后,一个熟悉的女人才拎着包从大门走出,一边走着一边打着电话,许元福赶紧两三步走到了大嫂的面前,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龚兰被夜色中突然冲出来的人影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急急收回了差点抡出去的包,拍着胸口不客气的说:“许元福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许元福呵呵的笑着说:“嫂子,好久不见啊。”
龚兰喘了几口气,然后摆了摆手:“得了,别嫂子了,已经不是你嫂子了。”
许元福换了个正色的表情,然后诚恳的说:“是不是都好,我来这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大哥现在在什么地方,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是不是出事了,家里老人上岁数了,身体也不好,总惦记着,着急嘛……”
许元福说话从来都是好声好气的,不像窦春娜那个横冲直撞没礼貌的小丫头,龚兰的气儿总算是顺了一些,可想到家里那点破事儿,她的脸又垮了下去,她示意许元福去对面的咖啡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咖啡厅落座,许元福点了一杯在自己喝来跟中药没什么差别咖啡,然后听龚兰慢慢说起了事情的真相,听完之后的许元福如在梦中,整个人都恍惚了。
龚兰说完,喝掉面前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又恢复了那样冷硬的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也在找窦春雷,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上进又努力,后来又是一个好爸爸,所以我实在想不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连他现在欠了多钱都不知道,估计很多,否则他也不至于像个老鼠一样躲起来了,这笔钱我是不会帮他还的,我还有孩子要养,我也想找他,这样才能离婚。”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家里老人……能瞒就瞒吧,我爱莫能助,你们以后多费心,如果想找他,不妨去市里那几个……地方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他。”
说这话的时候,龚兰满眼的心灰意冷。
她家里富足,父亲做生意的缘故,所以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她所见过的染上赌瘾的人,无一不是家破人亡的结果,所以她不敢相信窦春雷痛哭流涕着给她下跪说他会改的那种鬼话,不能怪她无情,她有孩子要养,她也是个受害者。
许元福甚至不知道龚兰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在那灯火几乎彻夜通明的城市,他独自一个人在深夜不打烊的咖啡厅独坐到半夜。
同样深夜无眠的,还有沈司瑾。
当墙上时钟的秒针扫过“12”的时候,沈司瑾闭上了眼睛。
头顶的冷白色灯管一如既往的亮着,为小卧室镀上了一层冷白色的光,只不过这次,冷白色被附上了一层空灵的浅蓝,小朋友的手太稚嫩,上色不太均匀,在灯光的照耀下反而有一种层次之感,像是水与光影的交叠。
球身上面的小鱼与海草、牵手的小人儿全都折成了投在墙上的影子。
沈司瑾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慢慢走到门口,将手停在了大灯的开关上,“咔哒”一声轻响,他关了灯,瞬间,房间被蓝色填满,墙上的影子也更明显了,屋中被海洋一样的水光包围,如梦似幻。
但照不到的阴影角落,还是让他本能的感到焦躁。
沈司瑾重新把大灯给打开了,这才又躺了回去。
只不过,闭上眼睛,眼前并不是眼皮的粉红,这次是蓝的。
一抹清新的蓝光慢慢沉入他的梦中,在无尽的黑与令人恐惧的死寂中。
温柔的蓝色的光慢慢化作温暖的水,将他包围。
他睡得还是不踏实。
但这是久违的,第一个没有做噩梦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