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失眠多久了?”
“不知道,两个周左右。有时睡得着,有时睡不着”
也就是奶奶下葬后开始,她有经验,让他去看医生开点助眠药,“夜里容易和自己较劲,情绪泛滥收不了场很痛苦。”
“很困,一关灯一闭眼,就觉得大脑异常清醒,会想起很多遗忘的事情,也会看到很多故人。”
他没有从容抵抗坏情绪的方式,尤其看到逝去的亲戚朋友一个个出现在脑海中,或是睡梦中,他也会难过。
风很大,周砚均下车前将二合一抱枕拆成毯子来给她披着,他压了压她后颈的毯子,怕风漏进去。
她太懂这种感觉了,“白天看你认真工作,会谈笑风生,很容易就被你骗过去。”她只有切身体会了旁人担忧的感觉,才真正明白游厉和夏知桐他们担忧她是哪般。
“跟我在一起不用装,周砚均,不用给我看你假装坚强的那面。”
对面大楼闪烁的光变暗,他的眸色也暗了,“没有装,白天的是我的正常面,夜里也是。失去亲人的痛是阵痛,来袭的一瞬难以招架,但其余时刻依旧和正常人一致。”
“那要什么时候才不难受?”
周砚均手里握了许久,易拉罐上留下他的温度,他扯开拉环递给她,又给自己开了一罐,“不知道,总归会被时间消磨的。现在还不大习惯,整个生活,家里都是奶奶生前的痕迹。突然强硬抹去,客厅里一坐下就有画面闪进脑子,想到奶奶看电视打瞌睡得时候。打开冰箱,鸡蛋还是奶奶上次买的那些。”
就连家里的空气,都是有奶奶的气味,他如何能不难受?
她举杯,“会好的,你看我,再回忆起妈妈,我突然就觉得不难受了,也不知哪天开始的,再想起以前那些事时,我不会想躲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