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知道这小女孩害羞病犯起来了,将放在车座旁的他的一件西装递给她。
“拿衣服披着,闻不到的。”
“好。”也只能委屈下梁津的西装。她依言用那件西装裹住自己。男人西装宽大,西装肩宽差不多有两个她那么宽,披在身上,有一种温暖的、被包裹的感觉。下摆一直盖到她的大腿根,露出一截白色的紧身裤和棕色的马靴,越发显得女孩小巧玲珑的一只。
徐正阶下车,特意看了眼女孩身上披着的西装,Jonas et Cie手工定制的纯羊绒西装,黑色,戗驳领,亦是梁津最常穿的一件。
总裁是个洁癖很重的人,他的个人界限清晰,不喜欢别人碰到他使用的物件。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也会主动将西装递给夫人,让夫人裹着吗?
原来所谓的洁癖,都是有针对性的。
徐正阶默叹。
好在电梯里没遇到什么人,这让女孩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将那件西装裹得紧紧的,低着头,通往酒店顶层的专属电梯,镀金的镜子里映出她那张红红的脸。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和梁津第一次住酒店。虽说住哪里都是住,但是住酒店,总感觉无声无息间就蒙上一层暧昧,似乎酒店这个地方,天生是用来做那种事情的。
她忍不住偷眼去看梁津。他背影颀长挺括,妥帖地撑起衬衫,走到哪儿都是行走的衣架子,衬衫挽到小臂上,臂上因常年健身而绷起青筋。一想到这只手方才还紧紧地扣住她,女孩心头没来由又涌起一阵慌乱。
“叮”一声,电梯到了顶楼。梁津用房卡在触控下一刷,门打开,女孩低着头,也来不及看房内的装饰布置,就找浴室的位置闪身进去了。
她将那两只马靴摘下,将梁津的西装脱下,放进脏衣篮里。正要脱掉那件饲养员外服,转身一看,忽然发现,这浴室有一面墙是透明玻璃,连个帘子都没有,朝外一看,就是半弧形的全景平台,可以将锦城的山色尽览眼底。
透明的玻璃浴室,这要怎么洗。
女孩放在衣服拉链上的手指垂了下来,脆生生地朝外喊了一声“姐夫”。
“来了。”梁津应声走过来,却见女孩赤足站在浴室的水磨瓷砖上,一副无措的样子。那双小脚丫,白生生地踩在坚硬的瓷砖上,连边缘都被压得微微发白,十只脚趾惯例是紧紧卷起来的模样,像十朵小花苞。
她眼中有湿润的雾气,就那么看着她,无端让人联想到春天时在烂漫的春花里奔腾的小鹿,不小心一头撞进猎人的陷阱里。
“怎么了?”他问她,嗓音有一种发紧的感觉。
“这个浴室没有帘子。”女孩撞上男人的目光,像触电一样迅速地躲开了。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三步,直到脊背贴上瓷砖,一片冰凉。
总感觉,只是一周没有见他,变得陌生了。那种陌生的侵略感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该如何言说?放在朋友之间,就像是有一个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的朋友。一时玩得近了,什么话题都会聊。但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后,再度见到这个朋友,会怕冷场,想要多说些话,不让气氛冷下去。
她对梁津当然不是这种,怕冷场要多说话的感觉。而是,一段时间不见之后,他身上那种冰山的气息,到底又压过了他曾给过她的温柔。
她还是怕他。没见到他的时候天天念叨着想见他,见到了,又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躲什么。”男人嗓音低哑,抓住了女孩的胳膊。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女孩不说话,只是咬着唇站在那里,眼睫颤动如振翅的蝴蝶,似乎如果可以,她下一秒会从他眼前溜走。从这个角度看,真是个小尤物,脸蛋可人,身材也可人。
男人的喉结克制地滑动着。
“有帘子的,不用换。”男人哑声。他放开她的胳膊,伸手在玻璃门的侧方拉了拉,“唰”地一声,一栅一栅的百叶遮帘顿时落了下来。遮帘阻碍了视线,隔出一方小小的空间。
他和她同时挤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越发显得空间逼仄而狭小。百叶遮帘落下来后,男人没有立即走出浴室,而是同样在水磨瓷砖上站了好一会儿。
女孩几乎被男人圈在他的坚实壁垒和身后的冰冷墙面之中,浴室头顶的射灯打下来,她的影子完全没泯灭在他巨大的身影之下,强烈的光影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无上英俊的面孔,线条并不柔和,透着冷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