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rtain Call·谢幕

深渊专列 狐夫 4794 字 3个月前

[写不出的时候不硬写]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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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me and Punishment·罪与罚]

没头脑和不高兴踏过列车的宽敞廊道——

——来到故事的尽头,来到故事的起点。

白色的大理石门扉依旧矗立在那里,用黑曜石点缀出[JOE]的三个英文字符。

江雪明内心忐忑,反复琢磨。

这个词并不是单指文不才一个人。

而是文森特·Vinc[e]nt。

维克托·Vict[o]r。

还有杰克·[J]ack。

这三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的孤立字母,组成了完整的无名氏。

想要推开这道牢不可破的心门,要将其中剩余的孤立字母抽调出来,重新排列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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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流星见四下无人——

——就去用浑身蛮力, 想要推开文不才的贵宾车厢。

直到阿星累得气喘如牛,它依然纹丝不动。

江雪明思付许久,终于轻声念道。

“Joe Rank。”

该翻译成什么好呢?

现代的语境,叫作J·O·E三人组排位赛?

不对——

——在一百六十年前,应该有另外一个说法,如果把Rank当做名词。

它叫[英俊小伙的行列]。

流星看懂了, 兴奋的说:“那必须是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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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的声控传感器开始工作。

从沉重的门扉中传出齿轮组嵌合发条绞拧的复杂动静。

紧接着就是横置的钢梁大锁咔的一声,复位还原,释放大门的声音。

江雪明内心充满了好奇——

——与维克托老师私下请教。

关于文不才的来历,按照维克托老师的说法,那是一头来自寒武纪的昆明鱼,跟随着自然环境与病毒对抗,是长生不老的生物。

从合弓纲的生命体,演化至今时今日的智人。文不才一定体验过无数次生死一瞬的危机,一定有很多生存的技巧可以学习。

想到此处,江雪明领着阿星往门里闯。

踏进贵宾室大门之后,两人齐齐愣住。

这间车厢房室非常混乱——

——具体来说,它没有床铺,没有厕所,没有餐桌。

它不像提供给贵宾休息的,哪怕是一张椅子都放不下。

它是一座陈列馆,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张信函, 数百张图画照片,各种展柜中的奇怪物件, 有化石和古董, 有一文不值的工业烂铁, 也有价值千金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墓板。

一时间, 江雪明看花了眼。

漆黑的地板与纯白色的天花板无影灯,让两个小伙子一时半会有些愣神。

这个房间就像是国际象棋的棋盘那样规整简单。

左右两侧对称布局,中央的小件展柜和说明信封的安排,能给强迫症的大脑做一次爽到极点的按摩。

无论从装修摆位,还是置物柜里遥不可及又触手可得的东西。

都让人有一种冷到极点的残酷感。

狭长的走道正中央,第一件展品,是昆明鱼的化石。

雪明打开信封,与流星一起查看信封中的黑曜石硬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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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欢迎来到我的墓园。

你可以叫我文不才。

或者文森特?

或者温洛?

亦或是其他名字?

籍籍无名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我有很多很多名字,很多很多——

——目前你们看见的,就是科研站的生物学家与我说的事实。

这是我最早最早的形态,一条鱼。

它身上有二十五个肌节,来自中国云南。

是的!我是云南的!

然后呀,这些肌节呈双[V]结构,一头朝前,一头朝后。

我依靠这个字母,认识了很多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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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伙伴放下卡片, 继续往前。

两侧的墙壁画作, 或者是展柜的化石,有寒武纪时代的生物模型。就像是在展示着文不才在自然界中的累累伤痕,傲人战绩。

直到始新世晚期——

——械齿鲸的模型旁边,才出现新的卡片信封。

内容简单扼要,只有寥寥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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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停一下!多看一眼!~

这个时候,我有了一颗非常巨大的脑。

它的结构简单,可是记不住多少东西。

这些神经突触在今时今日依然影响着我,能让我在水中迅速的找到猎物。

好了!你可以往下,如果觉得博物馆之旅比较无聊——

——我们可以直接跳到一八六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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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百万年前的大展柜里。

出现了森林古猿的化石。

再往前——

——是三百万年之前的石器工具。

文字说明也开始变多,变得复杂。

大多都是科普栏目,在这个时期,文不才没有完整的记忆,只有模糊不清的求生意识。

直到乍得沙赫人开始走出洞穴。

直到裸猿披上衣服。

直到人类文明迸发出璀璨的火。

直到公元三十年。

一个由腿骨雕刻的圣人受难像躺在大道中央。

还有三枚圣钉,圣餐礼用的银餐具。一个水晶头骨所造的杯子,用来盛放圣血葡萄酒。

流星:“这下乐子可大了!”

江雪明一言不发,只是拿起卡片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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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十五个肌节,到三十三条脊柱。

我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三十三周岁之前,可能会随着生活质量发生改变,但不会超出二十五到三十三岁的骨龄范围。

除了骨质中的碳同位素能显示我的真实年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科研站的历史学家和我说——

——这骨头上雕的是我。

我说他不是我。

——他们硬要说他是我...

好吧,我也没办法。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的脑袋至多能记住一百多年的事,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这把刻刀,一刀一刀雕刻成截然不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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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再往前。

来到一八五七年的福州,有铁犁和弯刀躺在锦缎盒子里。

卡片上的文字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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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只记得乡会的老人和堂哥与我说。

我是投奔太平军,以拜上帝为由头,跟着同乡起义的大头兵。

但是失败了,我醒过来时少了一条腿,什么都不记得,就拄着拐,跟着弟兄一起逃去美国生活。

我犯下很多罪过,其中也包括与太平洋铁路公司引荐乡亲来修铁路。

三年之后,我的腿居然长了回来。

我学会说英语,与组长工头去大都会泡妞玩枪。

与乡亲们聚少离多,等我从东岸约克城出发,到科罗拉多去探亲。工组单位只交给我一张张黄页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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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明和步流星沉默着。

他们看见置物柜当中染血的铁道。

鞭子与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