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揭开衣服亮出肚皮,要看清楚肚子里的虫巢状态。
结果这一眼差点把他送走——
——他有半挂绿油油的肠皮留在体外,一路沿着裤腿往下,瘫到地板上拖了一路。
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身体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血鹰在他的躯干肚腹留下太多的伤口,现在血也快要流干,他能再次醒来似乎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疼痛已经消失,这不是什么好事,代表着维塔烙印已经深入脊骨神经,大量用来感知肌体器官的痛觉神经已经坏死。
“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犹大低声对法依说:“干掉他,你去干掉他”
法依只觉得不可理喻,同样小声说道:“领袖,且不说我能不能做到这件事,您要我杀死比利·霍恩?杀死我最爱的人?”
比利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除了最开始后脑勺与船板接触,能通过一部分骨传声听见一些声音以外,自他站起以后,整个世界又变得冰冷寂静。
他没有犹豫,一瘸一拐的往携行包裹蹦跳,好似行将就木的僵尸。
可是到了窗缘的位置,却找不到自己的背包——
——找不到万灵药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
比利·霍恩的脑子转不动了,他缺少血液和氧气。
为什么,救命的药物去哪里了?为什么?
“难道你不饿吗?法依?你不饿吗?”犹大面目狰狞,说出这些豪言壮语时,他完全不想靠近比利·霍恩,就像对待枪匠那样小心谨慎,他害怕这些爆发力惊人的战士,从来不愿意直面暴力。他是软弱的,他是明智的,他是己所不欲定要硬施于人的。
“我已经拿走这两个家伙的背包。”
“除了一些日志记录,六个粽子,几件破铜烂铁和两个传唤铃,还有两百多毫升的万灵药。”
“人类的第一种饥饿就是无知,现在他已经困在这种饥饿感里,这是绝佳的机会。”
“现在他没办法治疗自己,在他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前,在他发现我们之前,你必须断了他最后一口气。”
“只有你能办到.”
法依几乎急得哭出来:“领袖!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犹大怒道:“你在说什么?法依·佛罗莎琳?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艾欧一次又一次创造你,一次又一次把你复活,不是为了让你谈情说爱!你要忠于我,听命于我,帮助我完成伟大功绩,助我填满达格达之釜这座血肉圣杯。”
[Part②·必有回声]
“要我亲手来做这件事吗?”法依不由自主的后退,她已经看见比利的脸,看清楚那张血肉模糊困惑无助的脸——她似乎能够感受到比利·霍恩的心。
那是一种愤怒、孤独、无助、悲伤的绝望感。
他很难进行复杂的思考,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救命的灵药突然不见了。
他看见了犹大,却提不起半点杀心,因为他的大脑已经接近罢工状态,认不出这个人。
被血污遮盖的独眼很难分辨出犹大怀里的包裹轮廓,自然也分不清这些行李究竟属于谁。
他只是觉得怄气,觉得没有这个道理,他明明把行李放在窗边的长椅上,为什么会消失呢?
他的大脑仅仅能支撑到这一步,再也无法思考更复杂的问题,撑不起被害怀疑论的逻辑链条,也想不到船舱的其他人身上去。
比利小子就像一个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他只是唉声叹气的,只是一遍遍反复念咒。从干瘪开裂的声带里挤出嘶哑的质问。
“怎么没有了呢?怎么会?”
“怎么明明在这里的”
“怎么会呢?”
从比利·霍恩的身体中时不时能看见一团翠绿的灵光——
——随着这些质问,它们时而闪现时而湮灭,在身体各处的伤口钻进钻出。
这也是灵能概论学科中对于灵灾环境的描述,特殊的灵压会激发促进人体的蜕变过程,当初面对化圣的野兽时,枪匠和哭将军光是呼吸,就在积攒经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