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0 [Yearning·渴望]

深渊专列 狐夫 3610 字 3个月前

"我经常遛狗,带它出门去。"

往前走,福亚尼尼,继续往前走。

你是死神的学徒,你的老师教过你,如何战胜死亡。

"它特別兴奋,能出去玩了,总要跑很远很远。"

福亚尼尼迈开腿,往前踏出第二步,紧接著身体各处的肌肉恢復如初,气血自然而然的顺畅。

"我带它回来,有时候走个几十米,它就累得停在原地,也不肯爬下休息。"

蓝彩云听得入神,接著问道:"为什么?"

福亚尼尼哈哈大笑:"可能是地板太热了吧?本来就烫爪子,车站附近有一片岩浆湖,也靠地热发电供暖。"

蓝彩云想像著小猎犬可怜兮兮的无助模样——

——她的联想能力很强,和寻常授血怪物截然不同。

"你不抱它?你不把它抱回去吗?"

福亚尼尼已经完全走起来,在彩云阿妹眼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的短短几秒钟发生的事情。

这个智人死里逃生,摆脱了失温症的影响,接下来他的状態只会越来越好。汗衫也逐渐冒出一股股热气,不再是单纯的夺走温度,他的代谢已经恢復到正常水平,体温要慢慢烘乾身上粘稠的衣料。

汗液的味道渐渐跟著热气往外冒出来,福亚尼尼知道——

——他可以拒签死亡判决书,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算完全活过来。

"喂,你不想抱抱它吗?把它抱回去?"蓝彩云接著问:"我去驯军犬,它们走不动道了,也是我慢慢拖回去。"

福亚尼尼接著笑,从假笑变成真情实意的开心:"哪儿能惯著它!它是无名氏的军犬!小橘走了以后,我训查理三个月,它也要跟著哥哥姐姐们,跟著阿黑和阿花,一起去搜毒搜爆。"

听见[无名氏]这三个字,蓝彩云突然沉默了。

福亚尼尼没有停下,他无暇去查探蓝彩云的状態。

天地之间只有一片茫茫白色,河岸附近能看见不少受了冰灾侵害的木从,树干先是被暴风雨吹断,稍稍纤瘦一些的幼苗逃过一劫,然后栽在暴风雪的苦寒霜冻之中。

福亚尼尼想起老师说过的尼福尔海姆——

——那个地方离原初之种非常近,是冥界的大门。无论是灵灾浓度还是自然气温,都不適合生命生存。

稻恆县遭了大灾难,也要变成尼福尔海姆一样的死地。

他不小心一脚踢飞了江面延伸出来的"冰棍",凑近了仔细看,那"冰棍"分明是水蛇的脑袋,来不及逃走,冻在河里了。

"你不说话了?彩云姑娘?"

他没有停下脚步,接著往下游走,或许再走个几公里,能找到一些阳光,气温也会越来越高,生命总能找到出路。比利·霍恩还在等他——大哥一定以为他死了。

过了一阵,蓝彩云几乎要睡著,从昏迷濒死的状態中惊醒,心臟突然猛跳几下——就像是迴光返照,再不讲几句话维持神智,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智人背上。

从福亚尼尼的背脊能感觉到温暖,三十七摄氏度的体温让她昏昏沉沉。

"你是天魔的徒弟?"

天宫院把枪匠说成天魔,天魔的学派教派就是无名氏。自然聊不到一块去——

——被天魔的学生救了一命,在蓝彩云看来,他们本就无话可说,上了战场也是死对头。

皓首天尊说过,无名氏要吃人的,专吃仙丹庇佑的人们。

夏邦修仙求道的人们有千千万万,在无名氏眼里,但凡吞服仙丹,不论是內丹外丹,不管什么赤丹金丹,只要是人肉淬链出地肥精华,用此道踏上升仙路途的人们,都是无名氏渴求的药引。

"你留我一命,不会是想拿我炼药吧."

说起这件事,蓝彩云语气都开始发虚,她浑身颤抖著,与天魔有关的一切,在她听来,就像是我们小时大姨妈二姑奶讲鬼怪传说那样恐怖——就和"鬼是可怕的"一样。

福亚尼尼听不懂这个说法,白贝港区的任务算头一回外勤,叫苏綾老师关在旅店里,还没来得及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呢,自然听不懂蓝彩云在说什么。

"啊?我不吃人呀"

"我是神仙."蓝彩云颤颤巍巍的问道:"天尊说过,你们天魔一族,就专门找神仙来吃"

"妹妹,你可別胡思乱想了。"福亚尼尼大笑:"要是你饿了,和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借你脸上的虫子弄点白夫人製品——然后我割肉放血餵给你,咱俩互相帮助,总有办法活下去的。"

蓝彩云不信,凭空生出血肉粮食这等神跡,只在灵光佛祖手上应验过,毕竟香巴拉的生產条件比不得九界,对於白夫人製品无毒无害化还处於原始社会的阶段。

"真的吗?"

福亚尼尼应道:"真的!我很厉害的!只是我求你一件事。"

蓝彩云将信将疑:"你说。"

福亚尼尼:"如果你饿了,提前和我说。不要来咬我的脖子,我要是死了,就没人来管你,也没人背著你走出这座魔窟——你很快就会冻死的。"

"为什么?"蓝彩云不解:"我明明害了你小子,你还要来帮我?"

福亚尼尼解释道:"我还得谢谢你呢。"

蓝彩云:"谢谢我?"

[Part②·谢谢]

走出一千四百多米,寒风的势头渐渐变弱。

福亚尼尼有了更多的力气,胃也不像落水时那样苦寒,起初还会打几个臭气熏天的嗝,现在臟器也开始流畅的运转,在合適的体温催化之下——胃袋变得活跃起来,要把肚子里的鱼肉螺肉都消化乾净变成能量。

"我好像困在一个地方,差点没走出来。"

福亚尼尼坦诚相告——

——在客船上,他前后几次决心动摇,听任犹大教长的命令,为了活下去,他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幻想。

这些幻想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能力,也取代了枪匠老师授予的希望。

犹大使他焦虑,让他活在一种极力证明自己能力的痛苦循环之中。

他害怕被丟下,害怕被吃掉,虽然犹大反反覆覆强调著保证不会吃福亚尼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