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抽的都是上次从伦敦买的存货,抽到现在,雪茄已经干透,油脂也挥发得差不多,他只能对雪茄进行加湿保养,但香味根本不可能回到最初。
雪茄的香味够醇,却掺杂着牛皮的臭味,雪茄够鲜,雪茄套够新,又是朱丽叶二号,这些无不在说明麦志宏对他投其所好,如此上心,不消说,他身上有对方需要的利益,且,水仙和麦志宏的交情匪浅。
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冼耀文把雪茄放在桌上笑道:“麦先生是懂雪茄、爱雪茄的行家,已经是将近七个月的陈货,却能保养得如此之好,等会还得向麦先生好好讨教讨教。”
麦志宏从雪茄套里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借着动作掩饰惊慌和思考应对之策,少顷,他同样笑着说道:“行家不敢当,抽了几年雪茄,总结了一点心得,冼先生若不嫌污耳,下次我们可以好好探讨。”
“那就再好不过。”冼耀文自嘲道:“我抽雪茄的时间不短,瘾是染上了,但对雪茄谈不上有什么研究,上不得大场面。”
说着,他拍了拍水仙放在桌子上的手,“麦先生,我们先不谈雪茄,我和水仙姑娘已经说好等下去光华戏院看电影,我们不妨进入正题。”
闻言,麦志宏正襟危坐,“冼先生看涨还是看跌?”
“麦先生有没有带橡胶价格表?”
“有。”
“请给我看看,谢谢。”
接过麦志宏递过来的价格表,冼耀文细细看起来。
价格表上只有去年七月初开始的行情,且以周为单位,不够细,但当作参考已经足够。
纵观全表,橡胶的每磅价格在0.12元至0.23元之间波动,这个价格非常不正常,如果不把橡胶工人当奴隶对待,再最大限度压缩其他环节的成本,这个价格根本无利可图。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结合橡胶业的现状,相关人员的心理等参数,推敲当利好消息传出,胶价第一波反弹会达到哪个区间,得出一个数字,再以胶价0.58元至0.72元的合理价格区间来衡量,即使比较保守地估计,胶价冲破0.9元的问题不大,就是冲上1元也不是痴人说梦。
长远来看,未来一两年胶价一定能冲上2元,大概能到2.5元附近,再往上就不可能了,这个数字已经超过合成橡胶的价格,参与炒作之人就是再狂热,也会被一盆凉水浇醒。
在这个数字附近可以打埋伏,收割一波脑子发热过度的人。
看完价格表,冼耀文收拢起来递回麦志宏,“麦先生,我准备下场,希望你能帮忙给我找几个对手。”
“冼先生打算怎么玩?看涨还是看跌?几张合约?”麦志宏急切地问道。
“标准合约金额多少?”
“五万。”
“马币?”
“是的。”
冼耀文手指搭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麦先生,我想玩得正规一点,我会找汇丰银行出面为我提供担保,同样,我也希望接我合约的人有银行担保,并且,只能是大银行,我能接受的银行包括汇丰、华侨、邮政储蓄这三家新加坡本地的银行,或者是外地国际性的大银行。
总之,必须保证结算时一定能拿的出钱,另外,我说的担保指的是直接找银行结算,这样,我不用花时间去研究对手是谁,是否有实力结算。”
以前玩橡胶期货的人可能会互相守信,但对他这个外来户就难说了,接他合约的人肯定是坐地虎,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外来户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虽说他有能力对不守信的对手进行报复,但他是图财,不是为了害命,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拿到钱才是他需要的。
“冼先生,这样做太麻烦了,伱完全可以相信交易所的信誉,到了结算的日子,没有任何人敢不结算。”麦志宏自信地说道。
“交易所的实力,我自然是相信的,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只是希望事情简单一点,毕竟我的投入会很大,不只是一两张合约,而是二三十张。”
冼耀文故意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道:“而且,我想玩三个月期的看涨合约,标价9角,到这个位置后,对手可以提前结算,也可以到期再结算……
如果到期后,价格未到9角,我会按照合约的金额从对手那里以9角的价格购买实物橡胶进行交割,相反,对手可以自由选择交割方式。”
他相信等利好消息传出,没有人会选择和他进行实物交割,等价格涨起来,只要在手里再憋一段时间,多少能赚回一点差价。但要进行实物交割,涨价的差额部分也要以合约签订日的胶价计算出数量进行交割,这损失就是里外里,根本没有付钱结算实惠。
他的这种玩法看似对对手有点不公平,但他赌的是好几倍的差价,说得夸张一点,等于他一个非“巴拉特彩票中心”内部领导与锡克人对赌“他能买中五百万大奖”,他输,付给对方100万;对方输,付给他7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