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进去后,周若云睖了冼耀文一眼,醋味十足地说道:“你和她的关系不一般吧?”
冼耀文淡笑道:“我和她在伦敦巧遇,她一眼看上我,对我百般勾引,我意志不坚定,主动咬钩,被她睡了好几次。”
“哼。”
一个“被”字,却是减轻了周若云的怀疑,暂时不再纠结。
事实上也没有时间让她纠结,离开席时间越近,来得客人越密集,两人说话的工夫,兄弟国际株式会社的犬饲显夫来了。
“冼君、冼太太,致以我对你们婚姻最真诚的祝福。”
冼耀文微微鞠躬回礼,“犬饲君,感谢,请一定多喝几杯。”
犬饲显夫之后,小格利菲斯·伦敦、欧文·贝克汉姆、安德鲁·甸三人连袂而来。
格利菲斯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笑嘻嘻地说道:“亚当,你没有向我们要礼物,我们凑钱给你买了一台收音机。”
冼耀文接过盒子,笑道:“早知道我应该向你要一台车,劳斯莱斯幻影。”
格利菲斯耸耸肩,“我可以送你一个模型。”
“模型也不错。”说着,冼耀文和欧文、安德鲁两人握了握手,“感谢你们能来,我在开膛手杰克家订了几桶棕色啤酒,请尽情喝。”
之后,柳婉卿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李志清、虞澹涵、蓝妮、张幼仪、唐瑛、谭端,一群友谊商场的大客户及正洽谈新合作的关系。
接着,柯莱夏·莫希甸、沙努德里·莫希甸,虽然两人是兄妹,但以不同的名义过来,前者是周若云闺蜜,后者是商业合作伙伴。
不过两人都可以算是周若云的关系,冼耀文已经将斯里兰卡珠宝的项目交给她负责。
然后,梅友卓携娇妻邵素霞、曹达华、于素秋,四人一起过来。
冼耀文虽然很看好《重案之虎》系列,却还是选择找合伙人分摊风险,曹达华和于素秋两个主演以片酬入股,梅友卓和曹达华两人的电影公司吃下部分份额。
迎走四人,周若云的脸色突变,陆雁苏来了。
“给你们介绍,我的得力干将陆雁苏小姐。”冼耀文指了指陆雁苏,又示意周若云,“我的夫人冼周若云。”
陆雁苏一脸微笑地冲周若云说道:“冼夫人,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谢谢,请多喝几杯。”
周若云说话的语气很差,但起码没有当场发作。
只不过陆雁苏一离开,周若云的脸就拉了下来,“她不在宾客名单上,为什么请她来?”
“得力干将。”
“你明知道……”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揪着不放。”
“周家过不去。”
“晚上慢慢跟你说,先迎客。”
周若云还搞不清楚状况,待周懋臣去世,周孝赟顶多不将周孝桓视为敌人,但周家一分为二是一定的,往后她回娘家该回哪个周家?
感情上她肯定更亲近周孝桓,但冼耀文只认周孝赟的周家,周孝赟对陆雁苏可不敌视,陆雁苏来了,他的立场在周孝赟眼里也就更加鲜明。
话又说回来,陆雁苏对他的价值比整个周家捆一块都大,只能二选一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选择陆雁苏。
紧接着来的客人是两个大美女,刘佩玥、尹在诗,两位空姐,是谢丽尔在航空系统开发的伙伴当中唯二可见光的,平时帮冼耀文带报纸和信件,让他实现十天之内完成纽约和香港之间的纸质信息传递。
今天请她们过来,一是对两人过去的工作表示感谢,二是暴露他和两人的关系。
飞翔货运已经编织好更快更安全的航空邮件网络,以后重要信件不会经过两人,但合作关系依旧,就等着聪明人惦记拦截偷看他的来往信件。
两大美女之后,谢丽尔和她姐夫罗伯特一起过来。
接着,金季物流罗莎琳德·亨伍德带着正在香港考察的苍蝇船公司的老板让·布鲁尔。
金季贸易萧经岳带着最大的塑料花合作商约瑟夫·马科维茨公司的老板尼克·马什,以及印度最大的人字拖合作商德里商行驻港代表,也是商行股东、锡克族人辛格·达里瓦尔。
然后,警界人士一阵骚动,伊辅和戴磊华来了。
伊辅已经是警务处助理处长,且在升职之前曾被保送到诺丁汉修读法证课程,马上又要去苏格兰场政治部受训,按照香港警队以往的惯例来看,他升到二哥是板上钉钉的事,能不能到一哥倒是要打问号。
戴磊华于1938年已经在特立尼达警队升到助理警司级别,兜兜转转从军为“祖国”而战耽误了升迁,到了香港依然从助理警司起步,三年升到警司,然后原地踏步了三年。
按他以往的履历以及上头有人,英国政府不会忘记对他有所亏欠,不出意外的话,升到助理处长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二哥也不是问题,一哥同上,需要打问号。
这两个鬼佬同时出现,镇住了姚木和刘福二人,他们两人有今时今日之地位,是自己努力和利益输送的成果,但在他们利益链上的警队高层鬼佬只是边缘警司,真正的实权派根本够不着,更不会和他们面对面谈利益。
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收钱的人到底是谁的白手套,更不清楚具体是谁决定了他们的地位,只能猜到就是伊辅、戴磊华这一类人。
他们够不到的人,却来喝冼耀文的喜酒,和冼耀文谈笑风生,两人不约而同地思考与冼耀文交往中的自我定位,以前是不是将自己的位子看得过高了?
周孝赟是送亲人,需要被好好招待的角色,根本用不着帮忙干活,从开始迎宾,他一直在关注来宾的身份,并对来宾进行归类——这个是自己家的关系,这个是钟家的关系,这个是冼耀文的关系,以后可以亲近亲近。
他基本能认出来宾中的华人,鬼佬却是大多不认识,见气派的鬼佬越来越多,他不由寻思该怎么认识这些鬼佬,便宜妹夫滑如鳅,想搭这个仆街的桥,不出血是不可能的。
骚乱过后,身穿英国皇家空军晚礼服的克劳德·蒙哥马利出现。
这位中校先生也是聪明人,知道穿军装能给冼耀文带来最大好处,穿一次军装,获得一个人情,非常实惠。
在他后面,海军军需官阿尔文·卡勒姆打头,跟着五个海军军官太太。
再然后,冼耀文朝着新来的客人迎了上去,给出今天最重的礼仪。
没辙,杜月笙来了,坐轮椅上被人推着走,他敢站在原地等,免不了有人对他口诛笔伐,特别是……他娘的,杜月笙摆明了故意的——我杜某人都这副鬼样子了,死撑着来喝你冼耀文的喜酒,这么大面子,你准备拿什么还?
杜月笙这是为冼耀文“保杜家周全”的承诺买保险来了。
“娘希匹,土都埋到脖子了,脑子还这么好使。不行,上海大厦的招商计划要提前,榨干老杜最后一滴油水。”
脑子骨碌碌转着,冼耀文已经来到杜月笙身前,抱拳、弓腰、心疼脸,三件套齐活,“杜先生,你老真是折杀我了,让小杜先生来就好了,你老怎么亲自过来。”
杜月笙露出惨白的笑容,“冼先生新婚之喜,我杜某人当然要亲自到场祝贺,我还想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喜酒没有,虎参汤想喝多少都有,后厨熬了药性平和一点的虎参汤,杜先生可以喝一碗恢复一下虎气。”
说着,冼耀文很自然地接过推轮椅的位子。
“老了,虎气已经用不到了,最近馋酒馋得厉害,只想喝点汾酒。”杜月笙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