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气结道。
“胡闹!
当地武家见你是我的心腹,自然不敢说什么。但她们自己就缺粮食,你一路大大咧咧拿粮草走人,她们背地里埋怨,算在谁头上?
我一路辛辛苦苦施恩拉拢,你在我背后一路吃喝拉撒,将我刚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 置于何地?
你马上派几个得力的姬武士回大胡领,说清楚经过了哪些地方,让岛胜猛沿途统计粮草消耗,加三成数量送还给当地村落!”
见山中幸盛还有些愣,义银生气喊道。
“还不快去!”
“嗨!”
———
等山中幸盛办妥此事,再回到篝火前,已经是晚膳时分。
义银捧着村里献上的麦饭, 正艰难吃着。山中幸盛见他如此苛待自己,又是忍不住难受。
日本本身缺磨具,粮食又精贵。秋收大米一般作为田赋上交武家,村里平民往往将夏收的麦子不脱壳就蒸煮,以为裹腹之用。
原本,这种麦饭是村里平民的食物,武家还能吃得上糙米。
可这一带村落正闹大灾绝收,勉强收下来的稻米是明年开春要播种的种子粮,哪里舍得拿出来吃。
以义银的身份,即便种子粮再珍贵,按理说也得给他煮上。但义银为了显示同甘共苦,要求村里地头,她们吃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于是,只能啃粗粝的麦饭了。
见山中幸盛又是一脸不忍, 还在气她胡闹的义银, 板着脸把另一碗麦饭推到她面前, 冷声道。
“饿了吧?吃饭。”
山中幸盛鞠躬谢过主君,抄起麦饭, 只一口就觉得牙齿啃得生痛, 口腔壁被麦粒刺得疼痒。
她忍不住说道。
“津多殿,您怎么可以吃这种东西呢?”
义银扒拉几口,瞅了她一眼。
“我为什么不能吃?
这次下乡来,我就是要收买人心,替武家义理促进会开拓渠道,为斯波家的武家新思想播种土壤。
如果吃下这碗麦饭,就能征服这一带的人心,可以让斯波家以后出征少死几个姬武士,我乐得能多吃几碗。”
义银看了眼身边侍奉的井伊直政,小丫头知道主君有事要与山中幸盛单独聊,乖巧得鞠躬出去。
等井伊直政走后,义银冷着脸问道。
“你回关东之后,就径直冲到我这里来了?就没人和你说什么?”
义银从大胡城来,岛胜猛很清楚他此行目的。山中幸盛傻兮兮一头撞进来,岛胜猛就没有交代几句注意事项?
山中幸盛想了想,不明白义银的意思,反倒说起了其他。
“我带去近幾的关东姬武士团这次立功不少, 刚才回来,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就前来直江津接我,提及能否为这些姬武士加恩。
您也知道, 关东姬武士团是下越御台人组成,本就吃着关东侍所的一份福利。
我听她们的意思,是希望抬格御台人为斯波家臣,日后多拿一份斯波忠基金的年金,也算对得起她们千里奔波,为主尽忠。”
义银气得放下碗筷,这麦饭难吃,山中幸盛又犯傻更让他生气。
原本以为这几年的磨砺,让山中幸盛已经精明不少,谁知道关键时刻还是慢人一拍,被人忽悠。
岛胜猛暗中坑了她一把也就罢了,本庄繁长这些家伙也动起歪脑筋,拿她出来顶事,这傻丫头怎么就这么傻呢?
山中幸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让主君不爽,她小心翼翼问道。
“主君,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义银瞅了眼一脸无辜的山中幸盛,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
山中幸盛这两年跌了好几次坑,都被义银从坑里捞起来,地位还更上一层楼。
义银之前见她也学着玩起了手段,懂得制衡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亦是有些欣慰。总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有些明白事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