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声音。

正在洗衣服的素芬,急忙跑到房里,把睡得呼呼打鼾的顺子摇醒,说楼上打起来了。

顺子一听,韩梅果然喊得撕心裂肺的,狗也叫得十分瘆人。他胡乱穿起线衣线裤,就跑了出来。顺子刚跑到院子,就听半空中狗在“昂昂昂”地哭叫着,他抬头一看,好了正挣扎着往下掉,他就朝前扑着去接,地上一滑,让他摔了个仰板,但好了却正好落在了他的怀里。好了紧紧伏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不动,只是浑身还在抽搐着,他急忙用手搂住了。紧接着,他就听见了韩梅和菊花的厮打声。他想站起来,只觉得整个脊背僵硬得无法动弹,素芬急忙来把他往起搀。勉强搀起来了,他一只手还抱着惊魂未定的好了。素芬接过好了,他就试着顺楼梯向上爬。他想爬快一点,他听见那姊妹俩正打得不可开交,这是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可他腰上似乎连一点力气都给不上,腿稍一动,整个脊背都痛得要命,但再痛,他还是坚持着爬上去了。

菊花抢着把狗从楼上扔下去后,韩梅就像一头小母狮子一样,发怒了,本来在抢狗时,菊花就有意无意地在她胸前擂了几拳,当可怜的好了被抢走,并扔下楼去后,韩梅胸中的怒火,就彻底燃烧起来了。她一把揪住菊花的领子,就像菊花刚才从窗户里跳进来时一样,整个眼珠子都发红、发烫起来,她怒斥道:

“你凭什么进我的房子?还从窗户跳进来,凭什么?你凭什么?”

“嗨嗨,你把事情搞清楚她,这是刁家的房子,它姓刁,不姓韩,你‘拖油瓶’过来前,这房早都建好了,与你屁相干。”菊花说着,抬起胳膊肘,把韩梅抓领口的手,狠狠拐了一下,但韩梅的手始终未松开。

“即就是姓刁,现在我住着,你也不能从窗户往进跳。”韩梅气呼呼地说。

“既然姓刁,那么我想怎么进就怎么进,我可以从窗户往进跳,还可以从顶上打洞,由天而降,你知道不?这是我刁菊花的权利,你韩梅管不着。”菊花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并且故意把“刁菊花”与“韩梅”这两个人名咬得特别重。

韩梅气得不知说啥好了,但她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喊着:“即就是你的财产,在我没有搬出去以前,你也无权侵犯我的私人空间。”

“好,既然你知道这是我的财产了,那么请你立即搬出去!立即!快!滚!”

说着又狠狠拐了韩梅一胳膊肘,韩梅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菊花看着眼前这头暴怒的小母狮子,内心的无名火,也跟着愈蹿愈高。她已有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瞅过韩梅了,这个小骚货的鼻梁,竟然是这样的高挑,一副饱满的瓜子脸,弄得还真有些像奥黛丽.赫本呢,真他娘的见了鬼了。皮肤也是这样的细嫩白皙,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掩藏不住的青春气息。她是学过化妆的,在这样一张脸上,几乎不需做任何特意修饰,甚至连粉都不用薄施,就能似三月的鲜花一样,招蜂引蝶了。一个破裁缝的女儿,一只拖过来的烂“油瓶”,竟然出脱得这样让自己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这阵儿,她就想用一块明城墙上的老砖,狠劲拍下去,让那张棱角分明的骚脸,变成一块溜溜平的搓衣板。

菊花终于一拳砸在了韩梅的脸上,顿时,韩梅的鼻腔就血流如注了。韩梅眼前一阵飞花,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她的双手还紧紧抓着菊花的领口。菊花在挣脱过程中,又用膝盖,狠狠顶了几下韩梅的小腹,韩梅想用膝盖还击,却怎么也抬不起腿来,她的个头毕竟没有菊花高,她就一下把抓领口的手,倒换到了头发上,她终于薅住了刁菊花足有两尺长的披肩发,只使劲撸了一下,刁菊花便跟杀猪一般号叫起来。紧接着,刁菊花也薅住了韩梅的头发,下手更狠地连连撸着不放。这时,顺子已来到门口。顺子大喊一声:“都干啥,都想干啥呢?松手,都松手!”

谁也不会为顺子的这声喊松开手来,顺子只好上前去,把四只如钳子一般的手,往开掰,任如何掰,四只钳子都是越钳越紧,怎么也掰不开。他帮哪一方松手,都只能加重另一方的痛苦,万般无奈,他只好扑通一声,跪在两个女儿面前了:“都松松手吧,娃呀,就是路人,也不至于弄到这个份上呀,何况你们还有十几年的姐妹情分哪!爸求你们了,就相互让让吧!爸求你们了,求你们了!”顺子甚至把头磕在地上,发出了唠唠的响声,但菊花和韩梅,还是都没有松手的意思。顺子就只好从平日特别听话的韩梅处下手了,他说:“韩梅,你是妹妹,你先松手,爸没有啥事求过你,今天算爸求你了,你先松,好不好,松开,松。”韩梅的手终于松开了,菊花又将手中薅着的头发,狠命拽了一下,才松开离去。

这时蔡素芬刚好进门,菊花就又回过身来撂了一句:“所有骚货,都必须从刁家滚出去,必须!立马!”

“放你妈的屁!”顺子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他从地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