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仪道,“首先,那些贪官是最自私的动物,他们不断演绎、制造着人性的丛林。邪恶和阴暗使他们不但不属于大众,甚至都不属于人类。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他们滥用了公众赋予的权力,辜负了群众。说实话,哪个贪官的权力是群众赋予的?大众凭什么要背这个锅?让群众既要背锅,还要为那些贪官的忏悔喝彩,怎么说都给人一种武大郎担心西门庆体力的感觉……”
乔梁忍不住笑起来,“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呵呵,岂止是有点意思。”叶心仪笑了下,接着道,“我一直认为,当敛财成为贪官的人生目标,他们在事实上就已经背叛了伟大事业。当那些贪官靠投机钻营形成优势社会地位和特权阶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了群众的对立面。贪官们生活神秘化,做派官僚化,关系绿林化,思维资本化,他们早就形成了一个特征鲜明、严重侵害群众利益的阶层。
贪官是我们事业最凶险的敌人,他们让我们为之奋斗的大厦的基础越来越沙漠化。他们既然把群众变成腐敗的制度性成本,群众便有充足的理由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从来都是我们为之奋斗事业的癌症,我认为,今天我们同贪官之间的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我们大众和贪官,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只有大众获得胜利,社会才能不断持续向前发展。”
“说的好。”乔梁微微点头,叶心仪说的很有些道理。
叶心仪继续道,“其实,你认为那些贪官真的会相信他们自己的忏悔吗?看着那些侃侃而谈、不知道是在忏悔还是在述职的贪官们,我们很难相信这些逻辑清晰的人平日会对自己无量无边的罪孽一无所知,东窗事发之后才恍然大悟,而且还能够深度忏悔。一个几十年的惯犯,如果自首后忏悔,可信;一个被抓后才开始的追悔莫及,常常是逗你玩,这是套路。鬼才会信,反正我不信。
还有,他们真的是忘记了全心全意为群众服务的宗旨吗?这是最典型、最无耻的狗扯羊皮,他们从头打造的就是一个捞钱的世界观,他们的目标和宗旨就是当更大的官,发更大的财。他们最大的卑劣,就是还要把这个罪恶的目标和为群众服务嫁接到一起。
还有就是,不要说这些贪官,所有靠权势、金钱、裙带关系、出卖人格在体制内横跳的那些人,如果说他们的努力和付出目的是为大众服务,那一定是人类有史以来最荒诞的事。换句话说,在我们的现实中,这样的人有多少,贪官的后备军就有多庞大。”
乔梁点点头,神情专注地看着叶心仪。
叶心仪继续道,“你认为我们对官员不够宽容吗?在大数据的时代,马云甚至知道我们每个人裤衩的颜色,可我们却不知道官员的财产有多少,在哪里。官员的财产秘密必须得到尊重,这在无奈和默许中成为铁律;同时还要相信他们的廉洁自律,还有比这更宽容的社会环境吗?
我们要求官员不贪污,不受贿,这和要求一个成年人不尿裤子一样,还有比这更低的底线吗?如果官员的人性始终得不到提升,并且下降到一切为了自己的私欲,那肯定不是裤子的问题。
还有,法律对贪官很严苛吗?掏鸟蛋,讨薪者会被严判严惩,他们是没有机会忏悔的。他们和贪官相比哪个危害更大?法律面对贪官同老百姓的期待有多大的距离?这个问题,在信息发达的互联网时代,结论应该事不难收集的。”
“嗯,言之有理。”乔梁点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叶心仪。
叶心仪轻轻胡了口气,接着道,“还有一点,你认为贪官的忏悔有用吗?我认为没用,我觉得,只有法律的终极审判,才是贪官人性和人生的彼岸。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忏悔也不是后悔药。如果忏悔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不能是拿刀子的人自己说了算,应该问问被害者愿意不愿意答应。
我赞同对贪官的惩罚没有时间限制,不收手的当然要严打,收手的也要穷追猛打。当然,贪官的忏悔确实具有警示教育作用,但却不能认为是立功的表现,更不能成为免死金牌。他们应该走出豪华监狱和酒店式牢房,同所有的刑事犯罪分子一起深刻改造自己的思想和灵魂……”
乔梁默默地看着叶心仪,这个女人不但漂亮,还很有思想,他这番话说的很有深度。
就在乔梁和叶心仪交谈时,黄原,省纪律部门一把手陈正刚匆匆来到了郑国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