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察觉到自己被上面纪律部门调查，沈万林当然不会去自首的，官当的好好，干嘛要自首啊？虽然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但只要不被发现，那自己就是好官清官，就是清正廉洁的好干部，至于现在被调查，那说明快要出事了，一番觉察到这一点，如果不打算跑路，或者上面没有极其强硬的关系，那自首就是最好的一条出路。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去自首，只能说明脑子进水了。

沈万林如此盘算是可以理解的，这些年体制内那些自首的官员，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都是察觉风头不对，跑又不能跑，或者已经被边控跑不了了，上面的关系又罩不住，才决定自首，并非是毫无缘由突然就内心幡然醒悟去自首的。

这似乎可以理解，又似乎难以理解，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愤愤，但存在即合理，现实就是如此。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哪来那么多幡然醒悟，似乎执迷不悟倒是比幡然醒悟更多一些。

同时，沈万林决定去自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赵青正，沈万林决意要在自己出事的同时把赵青正拉下马。

沈万林凝视着走到跟前的秘书，道，“小周，我要去纪律部门自首了。”

沈万林的秘书叫周平飞，跟了沈万林两年有余，而沈万林的上一任秘书，目前在黄原市下面某县担任县长，沈万林原本打算自己退下来前再帮对方往上提一提，如今显然已经不现实。

至于周平飞，虽然跟沈万林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沈万林却是颇为喜欢这个小年轻，脑瓜子机灵，心思活泛，再加上对方是他最后一任秘书，沈万林也有心培养对方，不过现在，这些都成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同时，沈万林现在对周平飞怀着巨大的失望。

有些事，沈万林虽然没有证据，但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猜测，赵青正那边隐约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除了他最贴身的秘书能给赵青正提供那么详尽的信息，还能有谁？

但失望归失望，沈万林也不怪对方，人可以共富贵，但很难共患难，有句老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周平方的举动只能说是人性趋利下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选择。

且不说沈万林此刻心情复杂地审视着面前这个曾让他十分喜爱的秘书，周平飞在听到沈万林想要去自首后，惊得呆立在原地，看着沈万林怔怔出神。

好一会，周平飞才恍然惊醒，说话都结巴了，“沈……沈领导，您可千万要想清楚了。”

沈万林笑呵呵道，“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想清楚了。”

周平飞呆立无言，赶紧又道，“沈领导，事情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沈万林道，“事情或许还不至于这么糟糕，但我主动自首，至少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不是？”

周平飞不知道说啥，但他感觉沈万林的算计恐怕不仅仅于此，因为他知道沈万林昨晚才又去达关见了乔梁，接近凌晨才回到黄原。

周平飞暗自寻思着，心里边一时乱糟糟的，虽然他已经跟赵青正那边暗通款曲，但不管怎么说，他跟了沈万林两年，对方对他照顾有加，他很希望沈万林能够善始善终，但沈万林选择去自首，这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沉默了一下，周平飞道，“沈领导，现在纪律部门只是找您问话，这时候如果赶紧找找上面的关系，是不是还有希望摆平？”

沈万林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用想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