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不应该啊!
刘家做的破事首尾都很干净,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今日还相安无事。刚刚还在信中夸口必定无事,现在怎么就突然大祸临头了?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事?
对,应该只是别的问题。灵沙城中的灵药产业我负责大半,手下云山弟子也有数十人,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有了什么问题,总会对我这个负责人问责。
过去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罚罪堂总领云山派大小问责事宜,我也曾因一些业务方面的问题被叫去谈话受罚,今日必然也是如此
但刘载酒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小腿已经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又干又涩:“王师兄,我平日谨守门规,并无冒犯。这次是手下人又闯祸了是吧?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束。”
“刘师弟,具体事宜我不清楚,王师伯只让我来带你过去。”王若愚说,“现在就跟我走吧。”
刘载酒还想再问,视线却突然一凝,已经看到王若愚伸手扶住了腰间金光隐隐的斧柄,登时混身发紧。
他又岂是蠢人,王若愚这个动作,代表这位筑基羽士接到的命令一定是——
将刘载酒带回复命,如有违抗,就地正法!
“刘师弟,走吧。”王若愚拉住了他的手臂,拖着已经浑身发软的刘载酒,向罚罪堂的方向飞去。
此刻正是凌晨,虽然因满地积雪,眠龙山上明晃晃一片,但除了警戒值守的弟子,其他人基本都已调息入定,闭户修炼。
刘载酒从万籁俱寂的山间飞过,忽然有些庆幸。
不用被弟子们看到现在的狼狈模样,实在是太好了。
从外形来看,云山派罚罪堂其实是一座色彩鲜艳,形制高大的建筑。“罚罪堂”三个大字烫金发光,龙飞凤舞,据说是掌门陆乾手书。
只可惜,云山弟子们很难领会到当年派中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建起了罚罪堂,每次看到它鲜红的院墙,高高翘起的天青色琉璃拱斗时,都会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恶意。
当刘载酒踏入院门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脚下僵硬,在雪地里走出了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里真的很冷,其他建筑中保暖的法阵、符箓和各色散发着馨香暖流的灵物灵草,这里看不到半点,偌大一幢楼阁,大部分房间都漆黑一片,没有点灯。
刘载酒明明已经是练气圆满,寻常寒暑早已辟易,但是此刻怎么也止不住周身的寒意。
看着他颤抖的身体,王若愚叹了口气。
他虽然有些迟钝,但此刻也看得出来,刘载酒肯定犯了事,还是犯了大事。
可惜了,多好一位师弟啊还有玲珑,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刘载酒还在强撑镇定,和身边的师兄弟搭话:“罚罪堂也太冷了,我都快筑基的修为,还是难以忍耐.”
对了,对了!我已感受到筑基机缘,不日即将筑基!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派欣欣向荣,正是用人之际,只要诸位师长得知,或许可以——
此时他已被带到大殿之中,这里虽然还是冰寒刺骨,但到底灯火通明。
刺眼的光线让他眼前恍惚了一下,等到视线聚焦,王若愚等弟子已经拜倒下去。
“王师伯,已将刘师弟带到了。”
刘载酒瞳孔放大,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倒下去。
堂上,除了人人畏惧的罚罪长老王羽,还有内务长老江青枫,治安执事郝秋光,掌门大弟子、代行赏长老吴妍,外事长老郑端,经营执事林乐,监察执事苏砚!
云山派诸长老,重要管理骨干全部到齐!
“写吧,不要等我审你。”王羽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眼瞳,一卷长长的绢布被他丢了出来,掷到刘载酒脚边。
刘载酒手掌轻颤,凝聚出一点灵光,在绢布上不停抖动:“写什么?”
“你与斑斓刘家沆瀣一气,犯下的罪行,全部写下来。”
最后一点侥幸被击碎的刹那,刘载酒忽然觉得一颗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紧绷的心弦又变得松弛了。
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侥幸,紧张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