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念儿手下也是有人的,一想便也想通了。
对这贝婧初的决定,她有些期待的同时却担忧着:“从前虽为将,也毕竟不是主帅。”
“做一个副将,虽也领着一堆人见机行事,但只需遵守主将下的军令便可,旁的不用多想。”
“陛下这次点臣做主将,身为臣子,我本该向你保证,必不负圣望。”
“但说心里话,我其实是没底的。到了前线,所有的决定都靠我预判,所有的责任都靠我背负。”
“以前隐隐的觉得,我父亲也就那样。现在到了他的位置,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好将军。”
这话听着,让贝婧初有些无奈,问道:“趁着明旨未下,你要改为朕点你父亲吗?”
雷念儿连连摇头。
“不是啊,臣只是发发牢骚。”
“他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总不能就揪着这一代人薅吧?”
“到时候他们都死了,谁去守国门?”
“臣等必须要成长起来的,我知道。”
她手指触着琉璃樽的杯面,加了冰块的饮子传出沁凉到指尖,她眉眼带愁,问道:“只是想到,我都这样,陛下是不是也同臣一样,面上云淡风轻,心里的压力也很大呢?”
她第一次做主帅,她也第一次做皇帝。
从前上面有人压着,却也有方向,偌大的责任不在自己身上。
如今没了,责任与权力一起袭来,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自己不过是肩负领军之责,就开始惶恐。
那她担一国之责,是不是也小心谨慎,前路迷茫。
生怕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让大厦倾颓。
贝婧初带着笑意横了她一眼,答道:“不是。”
在雷念儿微惊的眼神中,她继续答:“不是这个时候,在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那时候未来看不到希望,不知道背后其实还有拖底。”
“只觉得,只要走错了一步,咱们就得共赴黄泉,前半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给别人做嫁衣。因我们极力争取才得以提高的女子地位又会一夕之间恢复原样,甚至疯狂反扑,用血来阻止她们反抗的念头。”
“那些支持我的,坚定站在我身后的人,因为我某一个决策没有预料到后果而覆灭。那时候,才是压力最大的时候。”
雷念儿惊讶得微张了嘴巴,问:“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