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慢地挪动脚步走过这条成千上万次的路,陆早早顺着柏油路面的最左侧边走,想着等会儿回到家李阿姨的晚饭应该就做好了,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被现实中的种种状况击败。

陆早早脑海里面又接连不断地回闪过一些片段,跟前几个小时前在马路中间跳过的回忆相似。

都出现了陆识卿清隽矜贵的脸,言笑晏晏、互相交谈的各种人,穿着正装,她好像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并不是假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笑容。

就连陆识卿也是,那种笑容是分外明朗和期待的,像是终于得到梦寐以求、日日渴望的事物。

她还看见了美丽的鲜花、大片大片的草坪、明媚的阳光、晴朗空明的蓝天。

不过都是几秒钟的回忆,而且也是不太连续的,像是从什么幸福美满的纪录片里面选取的片段,又温馨又和气,跟之前两次充满冰冷、灼伤、无穷无尽痛苦的记忆碎片完全不一样。

尽管回忆是充满温馨幸福的。

但是陆早早的身体仍旧感受到了庞大而又细密的痛苦。

无可躲避地从四肢百骸一点点传过来,直至蔓延扩散到身体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任何器官部位都无法幸免。

她把手上的袋子轻轻地放在脚边,然后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小腿,把头埋在两腿膝盖之间,沉重又急促地喘息,整个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露出削瘦的脊背和后脖颈上凸起的骨头。

陆早早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喊痛,因为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不过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

她只是把自己安置在原地,死死抱住自己,像一个蜷缩在母亲子宫里面的婴儿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