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直言,“身为君父的长子,哪有什么退路可言。但凡有一点怯懦之心,退却之意,就会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还会连累支持自己的人。”
像扶苏这王长子与生俱来的身份,除了去争夺那个位置,其他任何道路对他来说都是不美。更不要说把皇位让给其他人,一旦让出去,人家反手把你砍了。
“臣一向敬佩太子这一点,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
扶苏不免笑,“等你了解了前前后后几千年的历史,到时候你不想冷静也不行啊。”
“前前后后?”
“失言。”
二人围着案坐着,一旁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炭噼里啪啦被炸开,时不时还有实木被烧开,传出哔哔剥剥的声音。
信只是平静地坐着,“有时候臣总是想,太子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何以见得?”
“太子不会迷惘,知道路在哪里,路要怎么走。像个生下来就知晓未来的人。”
扶苏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我这次走了,却还有许多遗憾。聊城固然拿到手了,可是聚集在这里的六国百姓,却未必肯心服。我在这巨鹿住了很久,发现巨鹿的百姓比我想的要更为抵触秦国。”
信道,“他们常年逃避赋税,不承担责任,如今我秦法一至,偷懒者,作奸犯科者,一律都被处罚,他们自然对我秦国心有不满。”
秦国的法把许多过去散漫惯了的六国庶众强行纳入国家轨道之下,逼迫得他们只要不给国家做事,那就吃不到饭。越是远离秦国咸阳,越是未经过开发的地方,未曾遭受过奴役的庶民对于秦国这样的强力管束自然就越发激烈。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旧贵族统治下一直游离于道德和法律之外的坏蛋们了。
这些坏蛋,一没有道德底线,二没有法律约束。长期做伤害国家,伤害周围人的事情,一直没有被管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