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宦侍也返回来了。
他们低着头,脸色发青,走起路来后脚压着前脚,唯恐走快一步。
扶苏看他们这样就知道结果了。
“告诉良娣。我有一爵酒,若是良娣非要共饮,也不是不行。但是饮酒就要懂得饮酒的规矩。眼下这爵酒在咸阳,良娣若是愿意饮,就自己跟上。我先走一步。”
宦侍如蒙大赦,赶忙回去对熊柔传令。
此时此刻,熊柔正穿着白色中衣对着铜镜冷笑,她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
太子给了她对情爱的憧憬,险些让她沉溺在里面出不来。
现在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权力还真没什么靠得住的。
太子不给她面子,她岂能善罢甘休,未来的天下,有她熊柔的一份。
太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父亲面子。一而再、再而三得罪隐忍的楚国贵族对太子没有一点好处。
太子要是聪明,就该知道今天不亲自来请我是什么结果。
门外的枯枝上落满了雪,粉妆玉砌的,一棵原本干枯丑陋光秃秃的老槐树这下变得像是一棵枝头遍开花的梨花树。
熊柔穿着白色的中衣,时不时眺望门外的树。
树下跪着一个人,已经被冻僵了,倒在雪地里。熊柔的眼中却只有对她自己的怜悯。
她忍不住自嘲道,“我与太子的情爱,就是像是院子里这棵树一样,明明就是枯死的树,可偏偏下了点雪花儿,就让人误以为是开花了。真是荒唐,可怜……”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墙院外传来一阵响动。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军队出发了。
“太子呢?”
门外,侍女慌张进来回话,“启禀良娣,太子已经出发了。”
“什么!?”
与此同时,熊柔听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熊柔低头望着地上被碰碎的玉佩,那枚玫瑰色的玉佩摔在地上成個粉碎。
这时候,宦侍也回来复命了。他们把扶苏的话一字一句传达给了熊柔。
这些宦侍都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一向高傲、自负才华的良娣此时脸色是多么白,她的指甲深深地掐着自己的臂膀,挖出四道血痕来。
“行,我知道了。退下吧。”熊柔的语气很平静。
等到宦侍走了,熊柔却并没有发作。
‘好啊,太子扶苏,你不愧是你啊。这下是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不过你不把我当妻看待,那也就不要怪我了。’
熊柔并没有急着出发,她在驿馆里等了好几天,直到灌夫等人返回。堂堂都尉樊於期死得那么蹊跷,这里面肯定有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