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住在一个小地方,乡下没有好的老师。为了得到功名富贵,他必须要离开家,跑去很远的地方求学。
路程遥远不说,还要自己备上干粮。他没有马车,只有自己一个人,要靠着自己的双脚走很久的路。翻山越岭,忍受风吹日晒雨淋,都是常事。
如果在晴天遇到湖泊,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因为他可以跳进湖泊里好好洗个澡。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上学的道路上最高兴的不就是遇到一个湖泊,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一起跳入湖泊打水仗,那是比什么都要快乐的事情。
习惯让他停下马车,再度湖泊前。
陈平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当初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人。
他记不起少年时的自己。但是哥哥陈伯总是说,“仿佛昨天你还很小。”
陈平忘记的样子,陈伯却始终记得。
长大让他得到了少年时代梦寐以求的东西,但也失去了很多。
他站在湖边上,无人同他说话,无人同他玩笑,无人同他一起唱歌。
过了很久,他才离开。
熊柔的话,始终在他耳边萦绕。
这是一个势力庞大的贵族群体向他抛出的橄榄枝,楚系贵戚秦国高官一派,那在秦国都有百年的历史,树大根深。
“伱要明白,人不是只有才能就可以的。在大片大地上,要想成功,还得靠关系。很多人愚蠢,有才华的人认为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把攀关系当做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其实,这不过是成功的必经之路罢了。多少名人将相,哪个不是靠走关系走出来的。”
“而有些人自认为拥有好的家世,可以靠着走关系成名。往往却也一败涂地,因为他们认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
“人脉,和才华,这两者在仕途上缺一不可啊。”
“你这么聪明,有才华,有抱负,深得太子的信任。可就是差了一点,没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在背后遮风挡雨。”
“而我们熊氏一族,固然在秦国盘踞时日颇久,但是你也看到了,家族里的男儿并不争气。否则也不至于轮到我一个女子出面和你谈这些。”
“如果我们能够联手。那将是双赢。”
当然陈平也有他的困惑,“良娣如此聪慧,背后又有强大的娘家。做什么不可以呢?为什么却又偏偏选中我呢?”
“我也考虑过很多。观察来观察去,还是你最合适。”熊柔微笑。“说起来,你的儿子和太子唯一的女儿,年纪相仿。等到他们日后长大,指不定还能结为夫妻。”
“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们铺路吧。”
陈平一晚上都在琢磨这些事,利益的诱惑快让他疯了。
但是他也感觉,和熊柔这个女人合作,恐怕会有危险。
一来,她是个女人,自己不好和她走的太近;二来,这个女人野心勃勃,自己问她的话都被她不动声色给挡了回去。
她说她是为了她的父亲,又说是为了她的女儿。
如果是昌平君想要找他合作,那为什么不派个亲信来和他谈呢。
还是说,根本就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
陈平有些慌乱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
没错,他确实捅了个大篓子。
朝中的谏议大夫们,已经联合起来打算弹劾他了。张苍、蒙毅两人联手写奏疏,嬴政也亲自看过了。
但是嬴政还是不会处理陈平。
嬴政认为,只有陈平理解那些玄妙的东西,乃至只有他能帮助自己实现愿望。
宫里已经乱了,皇帝的居所都被改造了,为了打造仙气飘飘的环境,宦侍们动不动得去搬冰块。
嬴政在朝堂上自称真人,让大臣们感觉对方疯了。
嬴政不让人在他面前提“死”字。
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那个时代,谐音是非常忌讳的事情。不让提死字,也就是不能公开念‘思’、‘四’、‘司’……
这对大臣们朝堂发言简直是一种酷刑。
甘棠夫人像是被架空了一般,选择坐在宫里给小孩缝制衣服。完全不出门。
熊柔难得掌握一回权力,立刻无法无天。恨不得把今淑直接从宫里赶出去,但是想到扶苏随时会回来,她也骗不了扶苏,只能偶尔戏弄一下。
朝中,周青臣、姚贾等人抓住嬴政想要求长生不老的心思,开始不住地搜寻奇人异士,往宫中送去。嬴政的私权又一度被这些奸臣顶到最高峰。
这时候的咸阳城,那简直是群妖遍地,魔物横行。
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冒出来了。
各种神话故事也开始诞生了。
咸阳城里到处都是游走的方士,豪门贵府门口,那些高士一个个排在门口。亟待被举荐面见皇帝,从此吃香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