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正理,从天理。”
“陛下固执,执着于一己之私,违背民意,逆反天理。”
“您伐陛下,是捍卫正道。”
陈平言辞慷慨激越。
扶苏的眼神慢慢地又坚定下来了。
但是刚要起身,扶苏又坐下来了。“不行,我还是下不去手。”
扶苏还是惊讶,我真的要造反了。
这也太快了。
我要做皇帝了,我要做皇帝了。
不行,我居然要做皇帝了,我竟然要做皇帝了。
扶苏的内心十分挣扎。
换了谁,都不会比扶苏好到哪里去。
陈平看到扶苏这样,一把将其按在席上,强迫他听自己的话。
“太子,到了这份上了,所有人都在等您呐。您想想甘棠夫人,想想韩姬,想想灌夫他们。我们所有人,可都是跟着您的。”
“不为您,也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出了事,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帮太子担着。”
扶苏望向陈平,“你们帮我一起担着?”
“太子,您在想什么呢?难道这样的事情能是太子您一个人做成的,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我们所有人都参与,每个人都有份。史书也会是这么写的。”
此时,百越某偏僻木屋里,一个穿着甲胄却腰间系着一支笔的大汉,他被人关在里面,每天除了固定的人来给他送吃送喝,他谁也见不着。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快要一个月了。
言归正传,在邵平的宅院里。
章邯、李斯都已经等在门外,赵佗、冯敬两人也有些不安。
对这些人来说,这次的事情最考验的就是他们的心态。
他们人在咸阳城外一个纵深的宅院里,但其实他们的家人就在咸阳城内。
除非事情结束,否则他们永远都不能和家人见面。
虽然在造反之前,每个人都有过这样那样的心理建设。他们都预想过会在过程中遭遇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困难。乃至于,假如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又会怎么样。
每个人都知道,这种道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
但是,等你真的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变得很慌乱。
尤其是这帮年轻人。
前面干起来都是精神百倍,可是到了最后临门一脚,一个个都开始露出怯色。
尤其是冯敬,他虽然一直想要在活着的时候干点大事,名垂千古。
可是这造反皇帝的事情,实在是让冯敬感到难受。
嬴政和扶苏这一对父子,对于臣民来说,要让他们在其中选择一个,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情。
其实,如果嬴政不胡作非为,父子和睦相处完全是可能的事情。因为天下臣民其实都很喜欢眼下的状况,大家都相安无事。
可惜了,情况偏偏不是这样。
在嬴政求仙问道,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之后,扶苏决定以此为借口起事,本来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但是实施的那一刹那,扶苏还是忍不下心去动刀子。
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扶苏却畏葸不前了。
他可是整个行动的最高策划者。
见此情形,李斯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陛下,您今日说好的,要去上朝啊。”
在权力和亲情之间徘徊不定的扶苏,听到这一声,顿时两眼放光。
“丞相方才唤我什么?”
“陛下。”
“陛下。”
“陛下。”
李斯连着道了三声。
扶苏顿时直起身来了,手也不抖了,腰和腿脚也又有了知觉。
陈平见状,眼珠儿也快速转动。
原来你是这么个家伙啊。
于是陈平也化身为扶苏的宠妃,和李斯开始一个劲儿的夸赞扶苏,想要让他重新立起来。
“陛下,您只要迈出这门去,走进王宫,到时候就是满朝文武称呼您为陛下。”
慢慢地,扶苏不再感到恐惧。
他开始觉得自己脚底板下轻飘飘的,整个人面色赤红,仿佛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妙的东西。
很快,扶苏走了出来。
虎贲卫均在城前集结完毕,扶苏坐了辒辌车前往城门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