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邵平因为在皇帝面前好几天都没有机会张口表达自己的见解,一副看着自己不爽却又不能对自己做点什么的样子。陈平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仿佛无事发生,但是实际上心里痛快极了。
看到老实人邵平终于抢到了一句话说出口时,陈平更是感到好笑。
“嗯。”扶苏望着邵平,“还是你懂我啊。”
邵平听了这句话,那方寸心田之间,一时间仿佛有无数朵闭合的花苞一瞬间齐齐开放。
陈平顿时不大乐意,“照这么说来,现在陛下已经彻底把宫廷的控制权拿在了自己手中。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如今可谓是大权独揽。”
“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做一些我们过去想要做的事情了。”
扶苏的注意力果然被陈平拉过去,“是啊。”
想到天下彻底都在自己的手中了,扶苏莫名觉得自己臀下这个皇位,忽然间变得像大山一样高大,让他有着最强的倚靠,以及站在最高的位置俯瞰天下。
“善。”扶苏望着陈平微笑。
邵平在一边孤零零站着。
司马毋怿那一脸忿忿不平的旁边瞅着陈平,也就是邵平老实心眼不坏,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开始嫉恨了。
邵平只能委屈地站在一边。
扶苏忍不住感慨,“若不是行分封大事,将那些权倾朝野的大族、乃至盏恋权位的军功武将们都给引出去,让他们心甘情愿驻扎边疆,收束权力的事情,哪有今日这么轻松啊?”
邵平张口,想要客观点评一番,‘引蛇出洞,此乃妙计。’
陈平却赶忙道,“皆仰赖陛下神机妙算。那我们接下来,就该动手改革动动军制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
“朕正有此意。”
扶苏说,“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改革军制。时代变了,再像过去一样强行从家家户户征召男丁上战场的事情,朕认为会引发民怨。”
“至于边关的戍守制度,也该改一改了。动辄让子弟兵们一成年就去往边疆或者咸阳服役,这不是在解决基层治安,而是在给基层制造更多的管理麻烦。”
陈平再赞曰:“陛下明鉴,大道本就无为,且太上皇治国理政不得人心的缘故就在这里。”
“太上皇想要治理,因此造就了很多的麻烦出来。如果选择不治理,民众自己会寻求治理。太上皇强行治理,强行镇压,结果却是适得其反的。”
“陛下英明。”
陈平的话,每一句都切合扶苏心意。
只有他们两个懂得治国之道,明白黄老之学的妙处在哪里。
只有他们二人掌握到了无为而治的精髓。
于是乎这两个人自然而然竟然达到了一种心意相通的境界。
邵平只能是孤零零站在边上,根本插不进去话。因为,他钻研的是易经之道。
当然邵平插不上嘴,他竟然不认为是陈平在故意整他,反而是坚定地认为,是自己的思路慢了,或者是过去偷懒、沉溺于妻子温柔乡之中,读书少了、见识浅薄了。
邵平在一旁心虚地、诚惶诚恐地展开了漫长的自我反思。
他担心自己跟在二世身边,享有这样高的地位,吃着丰厚的俸禄,站在有才华的人做梦都想要但是却站不稳的地方,却白吃俸禄了。
老实人若是遇到问题,基本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了。
看着邵平被陈平‘欺负’,司马毋怿忍不住再度‘添油加醋’,使用春秋笔法。
因为这些史书最后都是要给皇帝和尚书令看的。
反正大家已经互相了解彼此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了,司马毋怿自然开始大写特写,写两人眉来眼去种种互动。
这一幕幕,为在场侍奉的宦侍们、宫女们看到,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过去秦始皇是多么地高高在上,多么地视人命如草芥,如果臣吏们稍微有些动作,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放过,甚至笑着让他们退下,直接全部休班,他一个人加班。
若是心情不好,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当天值班的小喽啰们基本上全部都要被下令斩首。
秦始皇喜怒无常,心思不定,臣子们难以与之亲近,也因此,大家都害怕秦始皇。
即便他有时候高兴,但是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忽然发火,所以大家都战战兢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