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平平静静的一句问话,任玉杰却没来由地心底泛寒,强忍着害怕,他勉强答道:“他们都死了。”
“全都死了?”陈韶问。
任玉杰蜷一蜷指尖,答道:“是。”
陈韶逼问:“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任玉杰不知道怎么回答,由不得看向任三爷。这个问题,在来之前,他们并没有给过准确答案,只告诉他如果陈韶要问整个任家、文家或是赵家的罪,就将其余的士族豪绅也牵扯进来。如果陈韶只问他们的罪,就不要牵扯其他人,让他们自己将罪担下来。但陈韶现在是在问他们几个的罪,还是整个文家、任家、赵家的罪,他有些拿捏不准。
陈韶再次敲两下惊堂木,“看他做什么,莫非他们的死,也与任三爷有关!”
文三爷心尖一颤,忙看一眼任三爷后,又看向任玉杰。
任三爷的心尖也忍不住颤了两下,“孽障,还不赶紧回答!你害了那么多人不算,难不成还想害死我和你娘不成!”
知道了。任玉杰木然地收回目光,木然地回答道:“都是被我们害死的。”
陈韶继续逼问:“怎么害死的,在哪里害死的?”
任玉杰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在落雁居害死的他们。”
“落雁居?落雁居的那些人是你害死的?”任三爷疯一样地怒骂道,“畜生,你这个畜生,那么多条人命,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大人,赶紧处死他吧,我们任家没有他这样的畜生!”
文三爷也瘫软在地上,颤着手指了两下文贵后,双眼一翻,人就昏了。
蝉衣要去查看他是真昏还是假昏,被陈韶制止,可不能节外生枝,乱了她的计划。要让袖手旁观之人安心‘看戏’,必须得把握好分寸。把人数控制在他们几个年青人身上刚好‘微不足道’,一旦牵扯到文三爷他们,他们身上背负着更多,难免会去攀咬其他人,然后就会滚雪球,越滚越多。到时候‘戏台’搭不起来事小,把自己逼得下不来台也没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但如果让他们重新抱团,官方药铺的诱饵就将失去作用,再想挑拨分化,就几乎难于上青天了。
陈韶镇定地接着问任玉杰:“只有落雁居吗?碧桃园、曲径园、明月院等园子里的人,是谁害死的?”
任玉杰麻木道:“小人不知道。”
陈韶看向文贵与赵乐天,文贵也答不知道。赵乐天吞吞吐吐地答道:“是我带他们去的,但我也是丁荣带我去的!”
跪在人群中间的丁荣慌忙答道:“我,我也是跟着周中天去的!”
“你确定是周中天带你去的?”丁立生喝问。
丁荣害怕地往丁义昌身边挪了挪后,答道:“我确定,二哥可以为我作证,我也可以跟他对质。”
丁立生立刻看向丁富。丁富也害怕地往丁义昌身边挪一挪后,才答道:“就是他带我们过去的。”
“来人,去将周三公子带来太守府!”丁立生阴着脸吩咐完衙役,才转身向着陈韶解释,“周中天是周家的三公子,也是雷夫人的娘家侄儿。”
陈韶垂眼,掩去眼底涌上来的笑意后,才抬眼问道:“雷大人的夫人?”
可惜了,她垂眼的那一刹那,恰恰错过了任三爷脸上的惊诧,还有昏着的文三爷微微僵硬的身躯。丁立生背叛了他们!他们在来太守府之前,商量好的应对之策里,根本没有赵乐天攀咬丁荣,而丁荣攀咬周中天的事!
丁立生没有错过他们的反应,在心里默默地冷笑两声后,他恭敬的答了声是。拉雷德厚下水的好机会,他岂能错过!
“既然是雷夫人的侄儿,那就不能越过雷大人,由你去抓人。将人叫回来,让雷大人亲自去带人回来!”陈韶吩咐。
“是下官僭越了。”丁立生认完错,立刻安排人去将抓人的衙役叫回来后,又安排人请雷德厚去了。
陈韶等他安排完,重新看向任玉杰、文贵和赵乐天道:“既然他们与其他园子无关,那就将他们三个也绑到太守府外,等候明日行刑!”
怎么是行刑,不是斩首?丁立生偷偷看向陈韶。
陈韶并没有解释,在他们三个被羽林卫拖走后,目光又落到任三爷身上,“任三爷公堂之上,屡次冲撞本官,杖二十,即刻行刑!”
任三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拖出去了。
顷刻,板子的啪啪声伴着任三爷的惨叫求饶声就传进了大堂。
文三爷也适时地清醒过来。
“既然醒了,”陈韶道,“你可以走了。”
文三爷感激地磕了三个头后,忙起身退出大堂。强制镇定地走到太守府外,也不敢去瞧被绑着的文贵,也不敢等任三爷,小跑着坐上马车就回文家去了。他得赶紧将丁立生背叛他们的消息带回去!
二十个板子很快打完。
在让羽林卫将他扔出太守府后,陈韶又看向回春堂、食味斋与昌顺鞋业的掌柜及一众伙计。在他们的连连求饶中,冷肃开口:“回春堂、食味斋、昌顺鞋业的掌柜籍没家产,各杖八十,徒三年。回春堂、食味斋、昌顺鞋业的伙计,各杖四十,即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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