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谢晚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裴钰清倒是荣宠不惊,只微微一笑,轻声道谢。
陪坐在外祖母和母亲身边,跟亲戚们叙了会儿话,直到一盏茶入了肚,知道他们两个年轻人在这儿呆不习惯,曲城侯老夫人摆手道:“去流水阁玩吧,今儿个来的年轻人都在那儿。”
曲城侯府的主厅很大,分内、外、侧厅,人也很多,谢晚凝确实呆不惯,正欲离开时,行至外厅,却见到自家兄长在角落里正同人在交谈。
她松开裴钰清的手,低声道:“在这儿等等我。”
说完便提着裙摆,鬼鬼祟祟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谢衍誉精通君子六艺,一身武力不弱,妹妹蹑手蹑脚靠近时他就已经察觉,他顿了一顿后,没有动作。
等谢晚凝走到他身后,正要抬手拍他的肩,谢衍誉忽然转身,吓了她一跳。
“阿兄!”她急赤白脸的吼:“你是故意的!”
谢衍誉伸手捏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笑而不语。
谢晚凝甩开他的手,不忿道:“你变坏了。”
“晚晚胆子也变大了,”谢衍誉笑了声:“之前你可不敢吓我,如今胆子见长。”
“……”谢晚凝哑然无语。
她确实胆子见长,全是裴长卿一手惯出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
裴钰清已经跟了上来,他手握住谢晚凝的肩,对着谢衍誉打了声招呼,又对着同谢衍誉交谈的那人笑道:“季兄。”
谢晚凝也抬眸看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她眉头就蹙了起来。
谢衍誉道:“这是二姨母的长子,论辈分,你当唤一声表哥。”
曲城侯府老夫人一共生有三子二女,郑氏是长女,底下还有一个同母的妹妹,便是他们的二姨母。
只是这些年随夫君外放在北地,鲜少回京,这个表哥,谢晚凝应当是第一次见,可她却觉得有些面熟。
大概是她面上犹疑之色太过明显,那位季表哥微微一笑,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谢晚凝恍然大悟,“你既然是我表兄,不来喝我的出阁酒,怎么还成了迎亲之人?”
当日大婚,帮着裴钰清迎亲的几个郎君里,这位季表哥赫然在列。
甚至还做了一首绝佳的却扇诗,让她印象深刻,多看了一眼。
她问的毫不客气,那位季表哥显然也是没有准备,神情一怔。
倒是裴钰清替他解释道:“我同季兄私交不错,他是今年春闱的状元,才高八斗,现场作诗对他来说不难,便邀他帮我这个忙。”
毕竟娶妻过门可不简单,从催妆诗,到却扇诗,连作十几首都算少的,若遇到一些促狭的专门刁难人,出一些新鲜的难题……
总之,多带几个满腹诗书的郎君去,不会有错。
而谢晚凝已经听愣了。
新科状元?
虽然那些梦境里,她都守在陆家那四四方方的后宅,对外界所致甚少,但新科状元季成风奉旨巡检川南,却在途中遭遇流民,染上疫症而亡的事闹的太大,她也是听过一耳朵的。
能考取状元的,都是文韬武略,样样俱佳,而这位季成风,听说有惊世之才,死讯传入京城,圣上痛心大哭,罢朝三天,严令彻查。
他不相信自己钦点的状元郎死因会这样简单,还是死在奉旨巡检的路上,而去彻查此案的人,是陆子宴。
时间就在年后,开春。
她听过这位惊才绝艳,却遭天妒的状元,却没想到这样年轻。
他身形很高,生的也很俊,面白如玉,文质彬彬,站姿笔直坚韧,似翠竹似松柏。
……难怪他没了,圣上跟死了儿子一样。
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年轻人。
而朝廷,最却的就是对国家忠心,满腹抱负,有能力,有才干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才是大汗的脊梁和希望。
心尖上的姑娘就这么看着一个男人直发愣,裴钰清垂下眸子,遮住里面的晦暗,语调平缓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谢晚凝这才回神,她也没不好意思,自然的收回了视线。
场面莫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