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朱雄英才有这么一问。
因为朱雄英作为此时负责指挥的主帅,必须要为这四万明军负责任,决不能犯轻敌冒进的错误。
当然了,这只是朱雄英的谨慎。
实际上不是如此。
幕府军的阵型已经乱了,前军士气崩溃,中军被连带着倒卷了阵型,而且中军的右侧,还被明军的重骑给凿穿了,哪怕只是很短暂的被凿穿,还是给幕府军的整个阵型带来了不可弥补的创伤......幕府军的普通士兵,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身后有大量的明军骑兵,他们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下,士气是必定会大跌的。
因为在普通士兵的视角下,他们只能看到前方的敌人正在屠戮自己的友军,而后面又传来了敌人的马蹄声,以及后方友军被屠戮的哀嚎声。
这种状态,换谁来谁都心慌,大家都心慌,这仗基本上就没法打了。
当然,朱雄英的谨慎也是有理由的,因为他们决战地形,是奈良盆地的南端,若是足利义满真的有什么伏兵埋伏在了侧翼,明军的斥候又没搜索到,那就遭了。
不过,这种可能非常非常低,接近于无......伏兵这东西,人少了没用,人多了藏不住。
几千人,怎么藏山里不被明军远远撒出去的斥候发现?
“如果不放心的话,张玉带的中卫和右卫可以先不动。”李景隆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原来的吴王三护卫,是朱雄英的直属力量,这一万五千人作为中军,是预备队。
此时只有左卫顶了上去,朱雄英手里还有一万人。
就在朱雄英决策之际,战场情况发生了不利于幕府军的变化,明军的具装甲骑给他们拦腰一击,造成的连锁反应开始显现了。
幕府军的阵线,宛如被巨浪拍打的沙堡,开始出现了不可遏制的崩溃迹象,那些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此刻变得混乱不堪,士兵们或逃或降。
而明军的具装甲骑,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接横切了出去,虽然也因为各种原因,比如堕马,或者撞到了大车上,是有所损失的,但总体战术意图,却基本完美地执行了。
得益于平安和常茂在前面的英勇开路,幕府军的骑兵,对于他们并没有起到应有的阻拦作用。
足利义满的目光在战场上搜寻,试图找到一支可能改变战局的军队,但放眼望去,除了混乱和崩溃,他什么也看不到。
与此同时,明军的炮兵也开始移动,他们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计划,将大炮前移,准备对幕府军进行更猛烈的打击,而步兵也开始变阵,向两翼延伸,准备对幕府军进行反包围。
明军的空心方阵,虽然平常的时候是一个正方型的,但到了需要铺开战线的时候,完全可以变成长方形,通过减少纵深的方式,拉开火力覆盖的范围。
朱雄英站在指挥台的位置上,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看向身旁的李景隆笑道:“看来我们的谨慎是多余的,幕府军已经没有任何后手了。”
李景隆也笑了,这一仗他们的决策是没问题的,基本上所有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了预案,而装备了大量新式火器的明军也很争气,把这些年训练的东西也都在战场上打了出来......这对于朱雄英,对于李景隆,对于所有研究和制定新式战术的人来讲,都是一次考试。
军队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谨的组织,令行禁止,一切都精密的像是完美的机器一样,或许有些冗余设计,但决不允许不能运行,或者拖拖拉拉的运行,因为这会直接导致失败。
而武器装备,是军队里最重要的事物之一。
一把腰刀的刀鞘用料、一张弓的弓弦长度......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会影响军队的整体战斗力,更何况是装备从头到尾的大换样呢?
这些年为了组建纯火器部队,该怎么训练,该怎么编组,该怎么配合列队,该怎么开火......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而这次就是他们面临的第一次大考。
万幸的是,他们交出了近乎满分的答卷。
在没有明军主力支援的情况下,他们以四万人的部队,击溃了当面十余万人的幕府主力军。
这足以证明纯火器部队的编组,就是未来战争的发展方向。
或者说,未来,已经来临了。
李景隆重重点头道:“是!幕府军已经崩溃了,他们的士气已经彻底瓦解,这场战斗,我们胜了!”
随着明军的追击,幕府军的败局已经注定。
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武士们,此刻如同丧家之犬,四处逃窜,而明军的士兵们则如同胜利的猎手紧追不舍。
“将军,快撤吧!”斯波义将这时候苦苦劝道。
而足利义满看着崩溃的战线,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曾经打遍日本无敌手的自信,如今已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这场战役的失败,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大败,更是对整个幕府政权的毁灭性打击,或许,这将是他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
“撤……撤吧……”足利义满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他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却也知道,这一撤,便是再没有希望了。
若是大明仁慈,亦或是为了制衡南朝,或许还能继续南北朝分治,当然,剩下的北朝有没有他的位置,是一件很存疑的事情。
总之,足利义满的命运,到决战失败的这一刻起,已经跟他自己没关系了,嗯,他自己或许能决定剖腹还是服毒这些具体的死法。
其他将领们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眼前已无别的选择。
忠心耿耿的将军们迅速组织起残余的兵力,试图在明军的追击下为大军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面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明军,这一切努力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明军的骑兵如同狂风中的利刃,不断切割着幕府军的防线,而那些装备了新式火器的步兵,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一颗颗致命的子弹倾泻向敌人,幕府军的士兵们在恐慌中奔逃。
而在前军因为命大才活下来的伊东忠义这时候没死在明军的手里,反而因为脚踝扭伤无法全力奔逃,死在了友军的践踏下,全身骨骼碎裂,家传的武士刀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伊东忠义的死亡,成为了这场战役中一个不起眼的注脚,对于这些日本人来说,个人的命运显得如此渺小,无论是被人看不起的炮灰足轻还是所谓“高贵”的武士,都被历史的洪流无情地卷走。
在这片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上,明军的胜利如同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不可阻挡。朱雄英站在高处,望着这片被自己军队彻底掌控的战场,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对幕府军的一次重创,更是对新式战术、新式装备的一次完美验证。
“传令下去,全军追击,但要保持阵型,不可贪功冒进。”朱雄英很冷静,他们不需要也不可能全歼对方,十几万人漫山遍野的跑,杀不完的。
这仗打完,大势就定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明军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追击。
炮兵的炮火前移的过程中,不断对幕府军落在后面的残余部队进行轰击,每一声炮响,都伴随着幕府军士兵的哀嚎和倒下。
而步兵和骑兵则协同作战,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幕府军的残兵败将一一捕获。
足利义满在撤退的过程中,目睹了自己军队的惨败,心中的痛苦和绝望无以言表。
然而,在明军的追击下,足利义满和他的残余部队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被明军一路驱赶,直至逃离了奈良盆地的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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