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局势突变,大溃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通过浮桥冲上了对岸,他们试图在滩头建立稳固的阵地,而之前一直以远程弓弩和小股兵力袭扰的安南军,眼见鱼上钩了,这时候也一反常态,大规模的步兵开始出动,试图击联军于半渡。

随着安南军将领的一声令下,安南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冲向浮桥,他们的脚步声震撼着大地,仿佛要将整个河水都踏得翻腾起来。

安南军的大规模步兵集群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正在渡河的联军,他们手持长矛和刀剑,脸上露出决绝的神色,当他们冲入联军阵地时,一场惨烈的肉搏战随之展开。

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用长矛、刀剑互相厮杀,鲜血从他们身上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

这场战争几乎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在联军士兵的努力之下,终于又有部分联军登上了对岸,但因为滩头阵地被压缩,前面的人在被迫后退,后面的人根本上不来,更多的联军依旧滞留在水面上。

这时候安南军的大批骑兵已经冲了上来,虽然他们的冲击速度不算快(太快会直接冲进胶水河里),但这种掠阵式的切角冲锋中却能够带走大片联军士兵的生命。

“杀!”

“杀光这群叛贼!”

安南军的骑兵们挥舞着武器,疯狂地砍杀着挡路的联军士兵,联军士兵们也纷纷举起刀枪,与安南军的骑兵混战在一起,这些安南骑兵们普遍身穿铠甲,防御力很不错,再加上高度差以及平均身高的因素,联军士兵们最多就是砍战马,但战马可比人难砍多了。

在这时候,安南军在战术层面已经完全占据优势,而联军这边却损失极大,不少联军士兵被迫放弃滩头阵地,可一旦往后退,不走拥挤的浮桥,那就是湍急的胶水,踩进去身上披着甲胄,根本就浮不起来,很容易被卷走。

“这群蠢货!”

望着联军士兵们的表现,陈渴真下令道:“继续架设浮桥,他们堵不过来的,被清空的滩头就直接放床弩。”

巨大的床弩开始被推着,用木轮子移动着,瞄准了河对岸。

此时很多滩头阵地,对岸都是密密麻麻的安南军,随着木锤砸下,跟短枪一样的床弩箭矢带着“嗡嗡”的声音飚射而出。

安南军的远程武器其实受蒙宋时代影响比较多,因此装备了相当数量的床弩和砲车,虽然没有神臂弩那么夸张,但床弩这东西就是冷兵器时代的重机枪,真就是挨着就死,安南军很快就出现了大量伤亡,这东西一支弩箭跟串糖葫芦一样,把两三个人串死都不奇怪。

而且,联军的弓箭手,也纷纷朝着那些阻拦他们架设浮桥的安南军士兵射击,一时间箭雨交错,惨叫声响彻了胶水河畔。

正如陈渴真所料,安南军人手不够,当滩头阵地变成血肉磨坊的时候,双方的人命都跟不值钱一样,而在这种消耗过程中,联军其实是逐渐占据上风的。

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联军搭建起了越来越多的浮桥,大量联军开始过河,并且在滩头站稳了脚跟。

“看来必须改变计划了。”安南军的最高指挥官,是胡季犛的长子胡元澄,他转头对旁边的副将吩咐道,“传我命令,让骑兵准备出击。”

“是!”

副将应道,然后立刻跑了下去。

胡元澄抬头看了看天空,拂晓的时候有些薄雾,而清晨天气只是灰蒙蒙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到了上午,头顶已经逐渐有些乌云了,铅灰色的浓云似乎随时会落下雨水,不见得是暴雨,但是中雨或者小雨肯定是有的。

胡元澄很清楚,安南禁军人少,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想要以少击众,光是靠被动防御一道胶水河肯定是不够的,必定会左支右绌,敌人这么过河就是无赖打法,却偏偏没有好的破解方法,而等到过了河,敌人的人数优势就会愈发明显了起来。

离间计,并没有马上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不过胡元澄依旧看到了取胜的希望——他不准备正面阻止对方渡河,而是打算绕后,同时利用两军的不睦做文章。

他估摸着自己正面是可以撑到雨天的,因此胡元澄的决定,是派出了全部的两千具装甲骑与轻骑兵混编的共八千骑兵,从他们所控制的上游,也就是胶水县城的方向偷偷绕路渡河,正面继续坚持,等到双方精疲力竭的时候,这八千铁骑绕到敌军后方,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而一旦陈渴真的军队出现了动摇,那么罗皑为了保存实力,是必然不会拼命的,到时候联军的溃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实际上,胡元澄的决策非常正确,他发现联军的注意力基本放在前线上,而又经过小半天的鏖战,当时间来到下午的时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陈渴真的军队已经大半渡过了胶水河。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开始掉雨点了。

与此同时,早已经从上游渡河的安南骑兵集群,开始绕过了联军薄弱的侧后,冲向了陈渴真军队的背后——虽然对方的斥候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但由于雨天,信息传递的速度相当缓慢,而且他们的视野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因此由安南禁军悍将潘麻休所率领的铁骑并未受到多大的阻挠,他们沿着胶水河南岸飞驰而来。

不久之后,联军的侧翼部队终于发现了潘麻休率领的安南禁军铁骑,他们立即派遣小股步兵试图阻拦对方,但在骑兵的冲刺下,他们根本无法靠拢。

箭矢的尾羽和弓弦一旦沾上雨水,很快就会失去精度,而安南军的骑兵在奔驰之中,却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只射两轮就准备开始近战了,因此他们不断地射杀着沿途试图阻拦他们的敌人,一条条血痕印在了河岸的土地上。

这时,陈渴真也得到了传来的消息,斥候汇报称,安南禁军的骑兵集群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背后。

“冲我们来的?想斩将夺旗?”

雨势已经开始大了,陈渴真摇了摇头,雨水从他的兜鍪上滑下来。

“这支骑兵的目标肯定是后面,必须要守住,不然的话,后面这么多的辎重、民夫,恐怕都要完了。”

“可是.”

“不要再犹豫了,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渡河,你们去解决那支骑兵。”

“派人去通知占城国王罗皑,让他们停止渡河,出兵帮忙。”

陈渴真打断对方的话语,斩钉截铁地说道,“记住,需要阻击他们守卫粮道,绝对不能有失,不然就算渡河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对面早已经坚壁清野,一粒粮食都拿不到。”

“是!”

部将站了起来,带着两千余骑机动力量前往阻击,而陈渴真身边还有两万多步兵密集地环绕着他等待渡河,因此他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全。

然而,接下来令陈渴真暴怒的一幕出现了。

当安南禁军在稍许延迟后开始用尽余力,在胶水北岸进行反推的时候,本来就在摸鱼的占城军,竟然不是按他所言停止渡河,反而是开始通过浮桥撤回了南岸!

这还不算,面对安南禁军的大股骑兵集群的威胁,占城军非但没有派兵前来支援,更是主动暴露出了与他们的结合部,开始向后收缩,来保护自己的辎重。

陈渴真的军队本来就在竭力渡河和维持滩头阵地,精锐部队都在北岸,留在南岸的步兵,也只能保证陈渴真本人不被突袭斩首而已,想要再分出太多部队去保护辎重和征召来的民夫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时候如果联军齐心一点,在渡河过程中保存实力比较完整的占城军是应该主动帮忙抵御安南禁军骑兵集群的,然而罗皑的小心思实在是太重了,只顾着保护自己的辎重和抢掠来的财产,根本就不管友军好吧,双方说是友军,其实之前还是敌军来着,陈渴真提前了渡河会战的时间,裹挟着罗皑带领占城军一起渡河防止他反水,本来就让罗皑一肚子不满了,这时候的自保,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很快,陈渴真留在后面的大量辅兵、民夫就被安南禁军骑兵如同虎入羊群一样,开始割韭菜。

这样让最精锐的骑兵去欺负没有还手之力的辅兵和民夫,捡软柿子捏有意义吗?

如果是正常的平原会战,那没有丝毫意义,因为这些决定战役走向的力量,不应该被投入到这种环境下,杀多少民夫有什么用呢?对方战兵可都丝毫未损,而骑兵和战马的体力都是有限的,杀民夫会让他们用于正经战斗的体力大幅减少。

但眼前的情况不是,眼前的情况是联军里陈渴真的部队已经大部分都渡过了胶水河,剩下在南岸的部队战斗力普遍不强,而三十万人所需要的辎重,同时也留在了南岸.这没办法的事情,渡河总不可能让辎重先过去吧对不对?

湍急的胶水河,此时哪怕有浮桥,也因为南岸的人要向北,所以北岸已经渡河兵力,面临着运输效率以及安南禁军反击的因素,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掉头回来保护辎重的。

而陈渴真又必须确保自己指挥部身边有足够的兵力,来保证自己不被机动性更强的骑兵所斩首根本不用想,如果他做出的抉择,是派出步兵去阻止潘麻休带领的安南禁军骑兵,那么步兵走到半路,潘麻休就会带着骑兵绕开直奔他而来,所以他只能派出身边仅存的骑兵去阻击。

当然了,陈渴真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自己带着步兵渡河,但这就相当于破釜沉舟了,渡河过去没饭吃有什么意义?大军坚持不到三天,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而对方只要知道自己辎重没了,肯定会坚守不出,到时候获得不了粮食,是不是还要撤军?可撤军途中,恐怕在缺粮和袭扰的作用下,大军还是会崩溃,根本回不到清化港。

因此,这时候陈渴真在派出了手中仅存的两千余骑兵去阻止潘麻休所部以后,唯一能够扭转局势的希望,就是罗皑能够主动帮忙,派占城军去迎击潘麻休所部,从而保护陈渴真他们的辎重。

否则的话,这两千多龙捷军骑兵,最多也就是阻止对方八千骑稍许,很快就会被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