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件事诡异就诡异在这里,不打劫改行做生意之后,山寨的日子蒸蒸日上,连最老的老人和最穷的寡妇也能吃上饱饭,整个苏州不知道多少人走这条商道去两浙,在镖行有了送货服务后,白花花的银子真的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每个月王霸在寨子里分钱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像是带人抢了一把最富的县城回来。
他是对的,他又是对的,他脑袋里哪里来的这些鬼主意?当初王五第一次把他绑上山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骗自己的哪些是真的?
王霸没读过书,但也不会觉得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他是特别的--王霸这么告诉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命运。
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克制不住地想起他,算账的时候,训人的时候,和那些掌柜商贾谈事情的时候,那个书生有些贱贱的笑容就总是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总是想写封信去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可又觉得这样就会听到某些不想听的答案,戳破自己心底隐藏最深的那一点贪心。
王霸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小脸上满是茫然和无措,如果让手底下人的看见大概会大为震撼,平日里张口闭口就是骂人永远那么霸气的大当家居然也会这个样子。
身后响起脚步声,王霸身子一抖,迅速恢复成平时的严肃模样:“什么事?”
“有信过来。”
“知道了,把教书先生叫过来,再去叫他们少在寨子里闹腾,老娘在这上面都能听见。”
手下人走远了,不一会儿带着个老者回来,王霸把信递给他,老者接过扫了一眼:“从京城寄过来的。”
寨子里唯一识字的教书先生慢慢念起信上的内容,没有多少问候的话语,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说起了对于镖行以后的一些建议。
建议,他明知道自己都会做,却还是这么说--王霸脸上的神情动了动,眼底掠过些落寞。
这一切都是他建立起来的,为什么总要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分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他的态度?
千里之外的顾怀大概想不到,有时候得罪一个女人真的是很简单的事情。
信上说着送货的业务该走得更远一点,甚至可以走到京城,也提到了和某间勾栏合作的可能。
勾栏?唱戏的伶人和打劫的山贼能有什么合作?
听到一半的王霸迷惑不解,但她还是礼貌地没有打断,直到教书先生把信念完,她才客气地道谢,等到他们走后,继续看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突然好想去问问他,自己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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