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浅口镇的渡口后,沐恩的马车便与齐王的仪仗分开,目送长长的队列过了河前往封地冀州后,他便带着几个小太监以及护卫继续往河间赶去。
原本以为这一路会走得极不安稳,因为在帝国后方的人看来,河北现在就是兵荒马乱的,但让沐恩意外的是,过了黄河以来,这一路都极为平静,大体上好像跟后方也没什么区别。
昔日因战乱而荒芜的田野,如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
五六月的季节,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田埂间,农夫挥汗如雨地除草施肥,脸上洋溢着对丰收的期盼与喜悦,孩童们在田边嬉戏,偶尔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地方秩序已然逐渐恢复。
时不时能看到昔日流离失所的流民,在官府的安置下,纷纷踏上了北归的路途,他们或肩扛简陋的行囊,或推着载有家当的小车,虽然面容略显疲惫,但眼中闪烁着对家乡的渴望与重生的希望,沿途的驿站与市集、码头,也重新焕发了生机,商贾往来,货物交流,隐隐有了些繁荣景象。
此外还能看到身着铠甲的士兵在乡间巡逻,一些地方还设了校场,虽然不能靠近军营看到里面的景象,但能听见地方武备训练时响亮的号子与呐喊。
这是河北?
马车上的沐恩与小太监们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虽然河北的情况一直牵动着京城的心,有任何最新消息都会极快地在京城扩散,但百闻不如一见,只有真正看到这些地方,才能意识到这种从战乱到安稳的彻底转变。
哪怕是作为一个宦官,沐恩也生起了许多对于顾怀的敬意。
就这么又北上了数天,沐恩才终于看到了河间的城门,这里比起后方还是要荒凉寂寥一些,偶尔还能看到大战的痕迹,在离城还有几里的地方,风尘仆仆的沐恩先是派人先行通报,又带着小太监们整理了仪容,恢复了些代表天家的威仪,才让护卫打上旗号,朝着城门而去。
此时得到消息的顾怀已经带着幕府官吏以及地方将领出城迎接,毕竟沐恩一行是代表了天子的使者,这种表面功夫是不能省的,这般动静自然引起了许多百姓的注意,在城门附近聚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毕竟边地极少能看到京城来的使者,好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宦官长啥样。
当然,他们更多的则是将视线投注在那道紫袍玉带的身影上,许多人都不知道镇抚河北的靖北伯爷居然这般年轻,可看到那代表天子恩宠殊荣的玉带,才确定这俊俏公子的身份,一些妙龄女子更是眼放异彩,边地民风彪悍,她们对着那道身影挥舞着手绢,仿佛只想要他回头看上自己一眼。
对于这种情况,顾怀倒也没让人驱赶,权当是与民同乐了,好些官吏将领则是知道这些宦官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多半是之前大战的封赏下来了,一些立了功劳的将领笑意都快盖不住了,连带着整个城门处都喜气洋洋。
就在这样的气氛里,那辆马车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护卫们一字散开,翻身下马手持长戈,一道大红宦官袍的身影双手捧着圣旨走下马车,看到顾怀熟悉的身影,先是示好地一笑,随即又严肃起来:“靖北伯顾怀,接旨!”
顾怀上前两步,这种正式场合,依他三品大员的身份,是可以见旨不跪的,只是微微拱手:“臣顾怀接旨。”
沐恩刷一声拉开圣旨,提起中气,大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