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汗珠,喉咙也有些干涩。“近乡情更怯”的滋味大抵是如此吧。

到机场时已是晚上7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才能赶到景安所在的伊瓦洛地区的萨利色尔卡小镇,那是世界最北的度假小镇,童话风的小木屋+满目的雪景,未遭受到人为破坏的原始荒原,极少的灯光污染。

傅凡迫切地想要尽快的见到景安,咬牙租了辆装备着特制雪爪的越野车,机场的租车行反复跟他解释雪地开车的危险性,试图说服他不要冒险,然而傅凡不想再等一夜了,他询问了雪地开车的技巧,记录了所有的救援方式和救援电话,带着祈祷和保佑上路了。

他想,这也许就是深爱的力量吧,让他这一刻抛弃理智,放下常识,让他心甘情愿,让他挑战未知。

雪爪的存在,让车轮边缘牢牢地抓住厚厚的积雪和冰层,有了稳定性和抓地力,只是速度快不了。远处的极光,绿、紫、蓝交织的光带在天际缓缓舞动,照耀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这一刻傅凡突然有种久违的畅快感。

然而好景不长,开了40多分钟,不知是他太瞌睡开了小差,还是路面在此处不平整,在一个转弯的间隙,他刹车不够,车辆突然打滑,滑出了干道,滑进了路边的一道沟里,右前轮刚好卡在沟槽里,怎么都出不来。

傅凡一下子清醒了,赶紧打救援电话,然而政府救援队却说要第二天才能到。即使是私人出钱的紧急救援,他们从其他城市过来,也要4-5个小时之后才能到。

傅凡打开车门,走下车,寒风刺骨,倒是有几分凌冽的清新,路两旁是无垠的山川,四周静谧无声,没有烟火,没有人迹,只有极光的低语和远处雪落下压垮树枝的轻吟,让人绝望。

抬手一看时间,已是9点开外,如果在这里等紧急救援,即使有,也不知是几点,他不知道自己车上的汽油能不能熬住。如果往前走,30分钟多的车程,也许需要2—3个小时的路程,但总有人烟总有希望。

他打开行李箱,只把最厚的衣服穿上,帽子、围巾和手套拿出来套上,防水防滑的靴子也穿上,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以期抵御刺骨的寒冷和强风。

他上路了,满怀信心。

前40分钟他还能正常的走路,甚至出了汗,然而,持续不断地低温,加上体能的逐渐消耗,让他的步伐越来越慢,他试图跑步,试图提高自己的体温,他试图唱歌,给自己鼓劲,最后他甚至放弃了给景安一个惊喜的想法,他试图给Wales发信息,让他来解救他。

然而从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极端温度下,手机的耐力只够他将解锁页面打开,就宕机了。原本想给Wales发的“我在找你们的路上…”,终是没有发出。

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如今的每一步都踏出了深深的孤独与绝望。漫天的雪花如同无尽的白色稻草,压垮他的意志,世界笼罩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之中。

四周除了茫茫白雪,别无他物,这份寂静让他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这片角落。

每一次回望,都只看到自己孤单的足迹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覆盖,那种无助与绝望如同这无垠的雪原,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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