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雨之国居民,自打他爷爷辈起就居住在雨之国西部村庄里。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呆在村子里种地,但世事难料一言难尽。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雨天,井下一如既往的早早起来,打算拿上自己老娘编的簸箕到集市上售卖。昨天的买卖不是很理想,仅卖出去一只簸箕,勉强换了一升糙米,他琢磨了一整夜,认为是卖的价格高了点,所以计划今天便宜卖,希望能多换点粮食。
井下一家五口人,全都蜗居在两间漏水的茅草屋内,家中有十来亩地,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但日子也算凑合能过,不至于饿死。
他知道最近集市上来了服饰完全不同的忍者大人,听说是什么风之国来的,赶跑了雨之国的忍者,霸占了一大块领土,但没放在心上。
升斗小民在意的是碗里的粮食,上头大人物们的斗争轮不到他来操心。倒是集市上几个老爷们经常念叨着什么家国沦丧、国不将国,井下觉得他们是大米饭吃多了撑的。
拿上散发着清新气息的簸箕,井下小心翼翼的用蓑衣裹了几层防止雨水渗入,自己则是什么防雨措施都没有,打声招呼后一头扎进了雨幕,向着集市方向跑去。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去晚了好位置都没了,买卖自然不会好。
可没等井下走出村子,几名集市上的老爷带着人拦住了他。
“干什么去?”老爷骑在马上鼻孔朝天问道。
井下缩了缩脖子,也不敢伸手推开脸都凑到鼻子前的马儿,小声道:“俺去集市上卖簸箕。”
“簸箕不用卖了!你现在回家收拾收拾,立刻离开这里。”
“啊?!”井下身子一抖,问道:“俺们去哪?”
老爷不耐烦的挥挥马鞭道:“去哪是你们的自由,但从今天起,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充公了!”
井下抖得更厉害了,好似患上了癫痫:“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俺们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贱民!”
马鞭精准咬住了井下的脸颊,血痕很快从皮肤表面钻出,但他依旧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听好了,你们的房子、土地、财产从现在起都变成了风之国所有,这是上头的最新命令,任何反抗者格杀勿论!”
井下彻底惊呆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发发善心,俺会种地,俺可以一人种几十亩庄稼,留下俺给你当奴仆都行。”
骑在马匹上的体面人煞气满脸,用马鞭一指井下道:“来人,帮他搬家,就从他开始!”
膀大腰圆的仆人一拥而上,二话不说拳打脚踢起来,直打的井下哭爹喊娘。
村子的人涌出来,一个个神情麻木的看着井下挨打,不敢上前阻挠,生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
但很快,他们也如同井下哀嚎起来,一个个哭爹喊娘起来。
…。。
井下怀里的簸箕散落一地,染上了泥土,夹杂着些许红色血丝,雨之国的大雨也冲刷不干净。
于是乎,贫农井下几句话间变成了灾民,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几袋平日里辛苦攒下的粮食。
失去土地的井下断了生路,他必须要另谋出路,否则呆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村子里的人聚到一起商量去路,最后还是集市上的老爷们大发善心告诉他们往东走,那里有他们的活路。
井下拉着年迈的老母亲,妻子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跟着村子里大伙加入了东迁之路。
东迁第一天,井下除了疲惫和伤心没感受到其他,队伍里德高望重的乡老发挥了作用,大家伙还相互安慰,希望东面真的有所谓的活路。
东迁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到了第五天,队伍里的老人不堪跋涉之苦,倒在了冬雨中,井下的老母亲也不例外。
虽说死者为大,但对于一群灾民来说,死了便是死了,连一块草席裹尸都成了奢侈。草草挖坑埋了老母亲,井下也嚎了几嗓子,继续向东走去。
半个月后,队伍出现了断粮,好在有年富力强的村民约束着,哄抢现象没有出现。
一个月后,一半的人吃光了粮食,饥饿促使队伍失去秩序,抢掠发生在每时每刻。井下辛苦攒下的粮食也被抢走,无奈之下他只好挖野菜充饥。
两个月后,队伍中还能动的人不足原本的一半之数,井下的妻子被活活饿死,有好心人提出帮忙掩埋,井下伤心之中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事后井下才惊恐察觉到,自己的妻子恐怕被吃了因为大多数人都虚弱无比,唯有那几人浑身是劲,但为了孩子,他选择了隐忍。
两个半月后,村子里的人几乎死完了,只剩下十来个人,拖着千斤重的步伐继续向东走着。
井下决定去死,他受够了饥饿,更受够了赶路。为了孩子们着想,他决心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死。
破烂不堪的衣服被井下撕开,挂在了一棵树上,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早就湿透的糖果,小心翼翼分成两半递给了儿子们。
孩子们一哄而上,连通糖果牛皮纸一起吞下,又把手掌里里外外添了几遍,仰头问道:“爹,你挂绳子干什么?”
井下勉强一笑,他摸了摸儿子们冻的皱巴巴的脸道:“爹带你们去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