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直接摊牌,关中世家豪门绝非没有反戈一击之力。
到时候鱼死网破又是给谁看呢?
高力士收起内心的忧虑,他装作无事发生一般,面色淡然看向高仙芝说道:“高将军,请找些手脚麻利的士卒,把勤政务本楼收拾一下,把兴庆宫内的杂草也收拾一下。要不圣人住着寒碜,让外人看了笑话。”
要不怎么人人都说高力士会办事,只有他能把基哥伺候好呢。
只要是基哥的命令,哪怕这个命令不合理,是一时冲动,高力士也会变着法子去完成。
基哥耍脾气不去大明宫了,高力士立刻就代为下令收拾兴庆宫。唐代皇帝信任身边的宦官,也不是没道理的。
高仙芝连忙抱拳行礼道:“好好好,微臣这便去安排。”
说完,带着一众亲兵离开了兴庆宫,只留下一队人马数百人,留在兴庆宫内保护基哥。
等到御书房被清扫完毕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时。
基哥一屁股坐在书房内软榻上,随即累得斜躺下,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其实他啥也没做,就在那干等着。
而打扫灰尘,整理杂物的事情又不用他动手,但基哥就是感觉很累。
一种难言的身心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失落。
这座兴庆宫,这座勤政务本楼,也跟他现在的状况一样。
失去了生气,失去了活力,布满了灰尘。
就像是从土堆里挖出来的一样。
哪里还有几年前庄严与秀丽并举的气势?
“圣人,那些跪着的人,真的不管他们啊?这些不是普通人家,长跪于宫门外不起,外人看了还以为是圣人刻薄寡恩。”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话语中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他知道现在基哥很累,而且很烦。但是很多话,真的不能不说。现在长安的政局非常敏感而脆弱,一着不慎,便有倾覆的风险。
“他们都还在那跪着么?”
基哥睁开眼睛,瞥了高力士一眼,语气十分平静的询问道。
“高仙芝说,确实还在那跪着呢。没有圣人的命令,那些人不敢起来。”
高力士如实答道。
基哥微微点头,摆了摆手说道:“下旨,让他们各回各家。老大不小的人了,跪在丹凤门外成何体统!”
听到这话,高力士松了口气。
他其实很担心基哥胡来,如今大唐是多事之秋,真的已经不能再折腾了。
高力士刚刚转身,却是听基哥吩咐道:“对了,让高仙芝来一趟御书房,朕有事要交待他。对了,把苗晋卿也喊来。”
“奴这便去,请圣人稍候。”
高力士不疑有他,悄然离开了御书房。
等他走后,基哥这才缓缓闭上眼睛,双拳紧握,心中怒气翻涌。
什么叫“欺人太甚”,这个就是欺人太甚。
我们跪着求饶,你就必须得赦免我们,不赦免,我们就长跪不起。
然后再推几个替罪羊出来,把替罪羊砍了就行。
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至于我们这些人呢,酒照喝,歌照唱,女人照玩不误!
我们才是大唐的根基,而你只是流水般的皇帝,更何况你还是个老不死的狗皇帝!
关中那些世家豪门的算盘珠子,几乎都打到基哥脸上了。
他很愤怒,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解的模样。
“你们都说是朕断送了大唐,其实断送大唐的,不正是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么?”
基哥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
他已然下定了决心。
“朕虽然比你们生得早,但也可以比你们走得晚。”
基哥忽然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狰狞!
……
高力士把高仙芝叫来了,把苗晋卿叫来了。而李光弼,则是前来复命的。
三人都到了勤政务本楼的书房。
基哥斜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被高力士叫醒后,见李光弼也在,也并没有让对方出去。
他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应该是申时左右(下午五点)。
于是基哥看向苗晋卿询问道:“苗爱卿,朕想知道,上次太子不顾礼法登基称帝,是谁拥戴他上位的。颜真卿、方有德等人就不必提了,说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