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角伸出宅外状似马鞍,也让月光都无法渗透到巷弄之间。
“这里一定有问题。”
江闻居高远望,内心已经有了定论。
福州官署的纸笺适用于衙署之中,却总要有人负责印制,三坊七巷中遍布了当地雕版书肆,既有鉴别修补的文人字画铺,也有典藏古籍善本的书肆馆阁,前店后坊、边印边售蔚然成风。
而吉庇巷中率先出事的二酉斋,便是一间兼营碑帖字画、地方唱本、文玩佛像的书肆,主人经常到外地搜罗珍玩,再卖给达官贵人。
江闻以轻功悄然跃出,跨过门斗踏入了一家单进二酉斋主人院落的天井之中,只见紧闭的大门内落了闸闩,庭院也洒扫得很是干净,小院中是一盆桂花朝天生长、枝繁叶茂。
但在花香中,一股霉腐的陈旧气味慢慢涌现,属于木制老房子独有的味道占据上风,就和这座灯火暗淡的院宅一样屹立着自得其所。
在昏暗中,江闻总感觉再往前一步,就会有某个吃斋念佛的苍老妇人从屋内走出,又或者皮肤发冷的孩童从廊下踉踉跄跄地迎上。
那种奇异感觉,就是眼前一切虽然不见了,却并未远离。再或许,居住在这里的人确是神隐不见,此刻正躲在阴暗处冷冷看着不速之客,今后不需呼吸也不见血色,化作这座千年古宅中朝生暮死的蜉蝣。
谷</span> 幸好有掌中粗砺的青铜古剑柄驱走遐思,江闻看了一眼此刻已月正中天时分,就放缓了步伐踏入庭前的长廊,打算一间间房屋搜索过去。
书斋里墨泼笔断,满地都是散落的宣纸,似乎有人费尽力气地想挥毫书就,却始终无法如愿,便大发了一顿脾气颓然而去。
江闻背靠着墙壁缓缓蹲下,捡起一张乌漆麻黑的草稿,发现上面布满了勾勒伏滚的线条,凌乱得不成样子。而另一张,却用朱泥盖着一方私印,似乎是某某监雕的字样。
但这个印章前头字样,却分明是虫篆的“幽冥”二字!
“这人似乎是想临摹用于刻板印刷,身份应该也是某个监雕?却不知道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江闻将一张纸藏入袖里,又走入了另一间房屋。
佛堂里蒲团散落,经书满地,毫不顾忌地踩脏落上脚印,这倒是江闻不曾想到的线索,立马大致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和江闻差不多身量的男子,穿着软底布靴快进快出,屋内总共只有三枚半的脚印。
泥胎佛像此时已经被打碎,仓皇地支离在地,佛头不见了踪影。
江闻继续往内堂走去,发现其窗棂制作之精致,镶嵌的木雕之华美,已经超越了寻常人家的讲究,木雕式窗扇中有透雕,有浮雕,题材有飞禽走兽,人物花卉,但最多的还是《维摩诘经变》《说法图》以及《佛本生故事》。